秦野记得那天他高兴的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去学*校，一想到能见到她，他嘴角的笑容就压抑不住。
换魏泽的话来说。
他栽了。
可栽了又如何呢。
他心甘情愿啊。
只是，还没到学*校，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有几辆黑色的车一直在追他。
很快他们就将他堵在了一处没有监控的死角。
车上下来几个西装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
领头的一个男人冷看着他：“你叫秦野是吧？”
秦野嘴角轻勾，不屑的睇看着他：“叫你爷爷作甚？”
男人冷哼了一声：“小子还挺嚣张，把他整成残废吧。”
他们提着铁棍将他团团围住。
秦野再能打，也赤手空拳，无力招架。
关键他还答应过她，不再抽烟打架的。
就这样，他挨了他们几棍。
最后，他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他们道：“快点打断他的腿，别让他去*校。”
如果去不了*校，他就见不了她。
如果见不到她，他会死的。
他看着自己被撞得四分五裂的摩托，眼角有泪滑落。
他不舍，他不甘，却偏偏无力挣扎。
他阖上眼，静等疼痛的到来。
可那一瞬间，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就陷入了昏迷。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跳了出来，他的另外一个人格挣开几个男人，抓住一个男人，就不要命的打。
“敢阻拦我见姐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像是疯了一样，将那个男人按在地上毒打，其他几个男人被他的狠厉所吓到，没太敢上前。
然后，桑榆就赶来了。
他看着桑榆抱住自己。
看着自己叫她“姐姐”。
姐姐……
她是姐姐……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林兮开着车朝他们撞来。
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看见了，明明她可以躲开的。
为什么偏偏要推开他，一个人赴死。
她还是不想留下吗？
她还是要离开他？
“姐姐，不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他不想再品尝一次她离开的痛苦。
如果可以，这次换他来。
如果一定要离开一个，那么他愿意离开换取她活着。
因为，失去她，他的存在毫无意义。
而他，已经无法承受，她在他面前离开的痛苦。
“所以，这一次，姐姐，让我来吧。”
……
漫长的黑夜中，秦野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指尖动了动，侧眸看见枕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女孩。
是幻觉吧？
他眼里一半开心一半痛苦，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
很意外。
他碰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她的存在，那一瞬间，眼泪不可控制的流了下来。
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与他的目光对上。
看见他的眼泪，她明显一怔。
“小秦野，你是不是哪里疼，你别哭啊！”
她起身想要抱他，看着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又不敢抱。
“小秦野，对不起，都怪姐姐，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她那样自责，那样难过。
秦野心痛难忍，他摘下氧气罩，强忍着疼痛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吻上她。
他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温度，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许久后，他放开她。
他附在她耳边，喘息着问：“姐姐，这次你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再也不会了。”
骗子。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小骗子。
可他还是再一次信了。
他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拥抱他的女孩。
他小心翼翼地祈求：“姐姐，等我二十二岁的时候，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好。”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秦野笑了：“桑榆，我爱你。”
“我知道。”她看着他，眼里似有星辰流转，“我也爱你，秦野。”
*
叶深一直以为，桑榆是在拿秦野气自己。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桑榆每日都不曾落下的来医院看秦野。
无论他再如何道歉，桑榆都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后来秦野出院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混蛋秦野染回了黑发，穿起了干净校服，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与桑榆同进同出。
桑榆每天都给秦野带早点，给他带胃药，叮嘱他不准吃辣，不准抽烟喝酒打架。
本该是对他的关心，他曾经毫不在乎的东西，如今，却再也求不来。
*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秦野只是个会打架的废物。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开始学习后，会变成一个比叶深还厉害的学霸。
也是这个时候，老师们才想起来，秦野当初可是以全校第一的名次进入京北一中的。
后来，桑榆一直保持在第一名，秦野就再也没有下过第二名。
有人曾问过秦野，为什么总是在第二名，就不想努力考个第一名吗？
他的回答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第一名了。”
“你心里的第一名是？”
秦野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那个站在教室门口等她的女孩。
很自然的牵住女孩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离开。
叶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颓废的从课桌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第一次吸烟，他呛得脸通红，却还是不肯放弃。
有人问：“叶深，你怎么开始抽烟了，你以前不是从不抽烟的吗？”
叶深的声音有些苦涩，又隐隐带着一丝期翼：“你说，我这样，她会不会心疼？”
如果我变得和从前的秦野一样堕落，抽烟喝酒打架，无所事事。
你是不是会心疼，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就这样，叶深堕落了。
他不再学习，他开始抽烟喝酒烫头打架。
好几次，都是当着桑榆的面。
可桑榆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他堕落得更加厉害。
经常逃课去外面跟社会上人的鬼混，有时候带着一身伤回来，就是想让桑榆关心。
可她不闻不问。
叶深看着她与秦野成双入对，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漫步走过湖边……
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一起毕业。
他们在海棠花树下热吻，在电影院求婚。
他看着秦野从那个人人讨厌的小混混变成了学霸，变成一个出色的社会精英。
他自己成立了一个金融公司，在短短三年内混得风生水起。
秦野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他身边一直有那个女孩。
他们举案齐眉，夫妻情深。
而叶深穷极一生都没有等到那个女孩的回头。
他等来的是堕落后老*师的厌恶，家人的抛弃。
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财阀学霸，变成一个没人要的，臭水沟里的老鼠。
……
长时间的堕落，叶深病了。
他甚至没有钱去医院，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等死。
有一天，他忽然掏出破旧的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又胆怯如鼠。
“桑榆，我快死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看我一眼，能不能原谅我……
“你打错了，我不叫桑榆。”
陌生的声音。
随着电话的挂断，叶深的所有希望都被斩断。
他喃喃着，痛苦的闭上眼。
“桑榆，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
叶深番外——
桑榆，我又梦见我们并肩走过湖边。
树木参差，人影斑驳。
湖水倒映出太阳金色的光芒，以及你渐渐远去的背影。
如果这就是爱情。
它带着不可追回的过往，组成我痛入骨髓的岁月，却终与枯木一起腐烂在流年里。
成为永恒的，生命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