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43.(二更)(1 / 1)

冬夜回信 林格啾 3524 字 7天前

迟雪也是第一次知道解凛原来还会炖汤的。

虽然之前看到过他熬粥,但是总觉得那还属于单身——咳,独居男性的基本生存技能。煮个面熬个粥之类的不在话下实属应当。

但炖汤……

总感觉解凛似乎有些了不得的技能天赋在身。

而她因在家里也多只打打下手,反倒帮不上忙。

只能在旁看个火候、递个碗洗个筷子什么的。

而迟大宇被邀请到公寓里来吃晚饭——顺便还参观了下卧室。反复再三确认了迟雪在这里“借住”两天,两人的确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后,这才放下心来。

眼见得解凛没多会儿弄出来这四菜一汤,更是赞不绝口。

“小谢,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厨艺傍身啊。”

为此还特意绕到厨房,满意地拍了拍年轻人肩膀。

老迟满脸宽慰:“不像我们家小雪,我在家是一直不舍得她下厨的。厨房里总烟熏火燎,怕熏着她。这么一看你这孩子,确实是不错,很不错啊。”

就差没把“以后我女儿估计下半辈子在家也不用做饭了,甚好甚好”写在脸上。

而事实也是如此。

从得知解凛的“绯闻女友”只是一个乌龙闹剧后,他对于自家女儿和“对面小谢”打交道的态度,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然换了从前,迟雪提出为了安全起见、要在对面公寓借住两天,那他是打死都不可能答应的。

“好了好了。”

迟雪一听,唯恐自家老父亲又旧事重提,在解凛面前乱点鸳鸯谱。

急忙又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连声道:“来吃饭吧,菜弄了好久的,爸你试试味道。”

结果这话似乎是给了老迟某种错误的暗示。

一道煎鱼,一碗乌鸡汤。

配上一碟清炒时蔬同西红柿炒蛋。

简单家常的菜色而已,愣是给老父亲吹成了满汉全席,一时夸调味,一时夸卖相。

末了,话题更得寸进尺落定在:“看不出来,小谢是个好男人啊,就是不知道我们家小雪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福气下半辈子都吃你给做的菜?

迟雪实在太了解老迟,当下吓得狂给父亲夹菜,用一碗满当当的鸡汤,才勉强堵住了他的嘴。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

迟雪和在家里一样,吃完饭便打算洗碗。

结果老迟忙又按住她,便作势站起身来,迭声道“让我来洗让我来洗”。

但哪能真让他一个长辈做事?

解凛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当下先起来收拾了碗筷,说“我来吧”。

语毕,便端了碗筷进厨房。

迟雪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这么当着老迟的面跟进去似乎也不好。正想着怎么办。

一扭头,却见老迟冲她挤眉弄眼,嘴里咕哝道:“小雪,不错啊。”

什么不错?

昨天她并没有向老迟完全复述解凛告诉给她的“生父身份”,只简单说了也许会有仇家,因此常年生活在老街这种混乱地界的老迟对此似乎并没有完全实感。

反而一心只注意到了自家女儿和“对面小谢”之间的氛围变化。

“……爸!”

好半天过去。

迟雪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面红。

又按住了老迟乱指挥的两手,轻声道:“你别在人家面前瞎说!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们只是老同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老同学更好啊,老相识啊。”

老迟道:“之前觉得他就是脸长得好,现在这么一看,嘶,还会做饭会洗碗的,这年代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啊。不像是小……那个谁那样的大少爷,爸就担心你嫁过去吃苦被公公婆婆欺负什么的,刚才听他说,那他家里……”

迟雪:“好了好了,爸你别说了。”

眼见得解凛正好出来拿东西,她吓得险些没捂住他嘴。

心想她爸这是什么谈话天赋在身。

短短一席话,全踩雷点上了。

结果老迟一看她那紧张样,反倒乐得呵呵笑。

一直磨蹭到八点多才舍得走。

临走前,还特意当着解凛的面叮嘱迟雪,说等之后“事情”结束了,一定还得请人家小谢到家里用顿便饭——

但他又哪里知道,所谓的“事情”并不是两天就可以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

而不管这个结局是好是坏,也许他们都不得不远走他乡“避祸”。

迟雪听得心里直发酸。

却也不好拆穿,只连连点头说好。

等门关上,公寓里又只剩下她和解凛两人。

这才又想起来和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她开口叫住准备去洗澡的解凛,“我爸那个人,性格一直就那样。”

她说:“他就是特怕我在外面吃苦,所以到哪都特别护短……不分场合的。我小时候,我记得我舅舅到我家吃饭,我爸炖了个鸡。然后他刚一上桌,别人都还没动筷子呢——他就先拆了鸡腿给我。后面看他们不吃,又把另外那个也夹到我碗里。”

偏偏她舅舅又一向是个直肠子。

说通俗点就是不会说话。

一见迟雪人那么丁点,碗里菜堆那么老高,立刻便开始阴阳怪气。

她学着舅舅当时的语气:“哎呀,既然不想请别人来,就不用假惺惺喊了呗。大老远喊来了,结果好饭好菜也不给吃,就给吃点鸡屁股?”

连说带比划的。

学得有些笨拙。

她说完便开始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想接着解释。

解凛看着她,却突然笑了。

“……”

尽管那笑很浅,

但并不是稍纵即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就那样看着她,莫名地,笑得垂下眼睛来。她又看到他掩在右眼眼皮下的那点浅褐色小痣。

这次却不觉得是什么“菩提垂目”,反多了几分天生的韵致。

“挺好的。”

末了,他说:“我觉得你爸爸很好,迟雪。”

“……?”

“我到现在还记得,”解凛话音淡淡,“从前有个人跟我说,评判一个父亲的好坏,不应该看他贫穷还是富有,或者单单看他性格好还是坏,大方还是小气。”

【亲情这种事,所有的客观好坏,在主观好恶面前都是要让路的,所以才会有养恩亲恩、富而不养这种亘古难题。】

【所以啊,小解,一个父亲他好和坏,唯一的评判标准,其实只有他爱不爱他的孩子。】

【不爱你的人,永远对你的痛苦熟视无睹,只有爱你的人,才忍受不了看你受一点苦。】

“用这个标准来说,你爸爸值得一百分。”

解凛说。

语毕。

少年时便有些小洁癖、忍受不了半点油烟味的某人,终于得以进去洗手间。

迟雪还在原地苦思冥想那个给他讲“标准”的人是谁。

洗手间里,水声倒是很快“哗啦啦”响起。

*

而迟雪后来亦洗完澡。

进卧室换了睡衣,整个人窝在绵软的被子里发呆——被套床单亦都是解凛昨天新换过的,上头还有洗衣粉未散的香味。

她头埋在里头。

忽又想起今天公交车上解凛的眼神。

想起他那些“不像他”的行为,想起他刚才突然的笑容。心里莫名燥得厉害。

却并不是因为纯粹害羞或是喜悦的情绪。

相反,她心里总有块地方酸涩难受。觉得怪怪的。

——而后来的敲门声亦果然证明了她的猜测。

“迟雪,你睡了吗?”

解凛的声音在一门之隔外飘进房间。

她吓得惊坐起。

下意识检查自己身上的睡衣有无不妥,又打开手机自带的镜子检查了老半天。这才起身打开房门。

解凛就站在门口,如旧一身简单的白t恤配运动裤——成年后他似乎没了睡衣睡裤之类的精致习惯。

要保持随时都能走的状态,因此有专用的一套衣服替代睡衣的存在。

迟雪问他:“有事情吗?”

解凛说:“出去坐坐吧。”

显然在一个女孩的卧室里聊天不太妥当。

即便这个卧室……也才属于她刚刚二十四小时而已。

迟雪遂乖乖跟着他出门。

一走出去,这才发现他手里似乎拿了什么。看着像本存折。

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再仔细看,果然是。

“这个给你。”

最后她甚至有了近距离观摩的机会。

递到面前不接也不好。

只得有些茫然地接过那红本。

在解凛的授意下,她逐页翻开看,才发现里头起初是每个月、一笔笔整两万的进账,占据了好几页的“篇幅”。想来应该是过去他提起过的、叶家发给他的“零用钱”。

到了近几年,却变成一些零碎的钱,三千五千都有。

而最近的一笔则是三个月前。

有一笔二十万的大钱打入户头。

她对数字还算敏感,简单粗算下来,很快推测存折里的钱应该不会少于两百万。甚至更多。

却仍不解他为什么要把存折交给她,看完了,又试图塞回他手里。

结果又被他反手推回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城市?”

他问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迟雪被他问得一分神。

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原已下意识接住了那如“烫手山芋”般的存折。

无奈解凛却表现得无比正常,像没做过这种声东击西的小小坏事。

坦荡得很,又问她:“苏州怎么样?听说风景不错,山水也养人。”

“我没去过。”

她讷讷:“但,应该都挺好的吧?我一直生命力挺顽强的,在哪感觉都差不多。”

这点她并没有撒谎。

在北城也好,南方也罢,她的迟钝让她很难感受到环境的剧烈变化。好像在哪都是那么过:三点一线,工作或者学习,最后回家或回宿舍。

到现在依旧如此。

除了解凛这个“意外因子”,给她的生活带来从未有过的期盼和惊喜。

她的日子总是寻常,总是安静。

“……哪里算顽强了。”

他却突然像是感慨。

双手撑在沙发上,忽地向后靠——只是,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永远正襟危坐的人一旦松下那口气,反倒不适应起来。

他已不再是十七八岁,在家里坐没坐样的男孩。

但仍然坚持于用这样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和姿态和她道别。

“小老师。”

他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我其实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些事里来。”

“……解凛?”

“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却仍被那句突如其来的“小老师”镇住。

一时词穷,只怔怔看向他平静的面庞。

——解凛却偏偏闭上眼。

逃开她难得勇敢的“窥伺”。

沉默良久,亦只是轻声说:“我想你适合平静的生活。像今天这一天,早上早早起床、上班,家人给你做早餐,给你带上一份便当。忙碌的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偶尔会去菜市场买菜。哪怕是路边摊也可以吃得很开心。”

而且看样子,有她父亲在,她大概会能嫁一个不错的丈夫。

至少不会让她在“烟熏火燎”里度过自己的婚姻生活。而是包揽下家务和做饭的责任,让她度过许多个悠闲的晚上。

当然。

但她和丈夫应该不会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沙发。

……解凛无声失笑。

只不过转念一想。

心说如果是小老师的话。

她要嫁谁,房子也会比这个房子更大,宽敞而整洁。沙发应该也会比这个更软一点,嗯——像他以前住的那个,也许稍微够格。但还是窄了,要更宽一点,皮质也要好些。

他送她一个吧。

如果那时他还在,能参加她的婚礼。

“小老师。”

他说:“总之。拿着这笔钱,之后找个舒服的城市生活吧。”

“钱不算多,但是应该也够在普通的二三线——”

他的话理应算得上是安慰的。

只可惜后话戛然而止。

止于突然倾身而来的一个拥抱。

她抱住他,紧贴着的身体传递着无声的热度,她的头发垂落在他颈侧,有未散去的橘子味洗发水的香气。她抱住他的脖子。

而他的手僵硬地垂落两侧,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却在加深这个拥抱。

“你骗人。”

她说:“解凛,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

她的手其实亦在发抖。

恨不得灯全熄灭,不教她的表情先于心情泄露情绪。

可她分明却又在叫他看她。

一片死寂里。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鼓。

她却只是凭借本能不断与他贴近。

“解凛。”

她的头也埋进他的颈边。

又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闭着眼?你在说假话。”

明明是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南方,本该觉得冷,但过于紧贴的脸颊和侧颈却纠缠出粘腻的汗意。他在出汗。

“……迟雪。”

他睁开眼,推她。

然而推不开。

她似乎铁了心要和他在今晚“一决胜负”。

反倒是他的手不知往哪里放——上一寸或下一寸都太不妥。

但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没料到原本的诀别会发展成这样,无措的情绪终于盖过了伤感。他尽量避开敏感部位的相碰,但是睡衣和运动裤——该死。

“迟雪。”

他的声音终究无可避免地嘶哑:“……你起来。”

“为什么赶我走。”

“你起来。”

“你最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先,起来。”

如果她此刻抬起脸,也许会发现一丝从未在解凛脸上出现过的窘迫表情。

他满头是汗,手指几次想覆上她背——为了把她拎起来,但考虑到这样拉扯会导致睡衣前襟出现怎样春/光,终究是无法强制操作。

他不敢……冒险。

毕竟。

纵然他对男女之间的□□没有概念,但起码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

【靠,谢哥,昨天那美女身材那么辣你都不感兴趣,不会是不举吧?】

【老大给的妞,你就让她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你就别说他了,丫守身如玉呢,是不是平时‘那片’都不看啊——对了,好兄弟,这好东西哥是看熟了,分享给你得了。】

【普及性/教育人人有责,举手之劳,不用多谢。】

【……闭嘴。】

话说到这地步,要是是一个通人事的姑娘,大概也知道言下之意所在。

偏偏他碰到的是迟雪。

这厮还在纠结他都没空纠结的问题。

“解凛,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不过,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不——”

忍无可忍。

他一手揪起她前襟,另一只手托住她背。

两手用力,两人之间的位置瞬间掉了个个儿,她被他压在底下,通红的脸上是怔愣的表情。

他手即刻松开,迅速想要抽身。

不想她的反应竟快起来,两手绝不松,死死扣住他脖子。

他想挣脱就要弄痛她手。

他不会的。

真是盲目——又的确有用的自信。

解凛平生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脸上的红说不清是急还是气。

语气竟也不复一开始的从容:“我只是想你过安稳一点的生活,迟雪,听懂了吗?所以把钱收好,我会尽快安排人带你和你爸爸搬走——”

“但是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来。”

“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对,”他皱眉。又想起今天梁振的那一句“onlyalive”和微妙无比的语气,似乎总是若有所指,“感觉不对。再待下去会出事。”

“但是你呢?”

“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

迟雪说:“我觉得很重要。”

……简直胡搅蛮缠!

小老师竟然也有这种胡搅蛮缠的一面。

解凛跟她解释也解释不通,只能不自然地屈膝,挡着某个不该被看到的地方。

脑子已在爆炸边缘,说出的话也口不择言:“总之我只要你安全。能听懂吗?迟雪,你现在松——”

松手。

他的话音未落。

唇角却有一触即离的柔软触感。

顿时一怔。

下意识地向下看,向“始作俑者”看:

但始作俑者呢?

大概是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或者是觉得这一吻还不够“表决心”。

是谁说的逼急了的兔子也咬人。

原来逼急了的小老师也咬人。

她忽然抬头、仰高了脸——生涩地咬住他的嘴唇。

真的是咬。

比起刚刚那轻轻的一贴,这个吻竟显得有些野蛮,充满孩子般的孤勇。

她对于亲吻不得其法,只是胡乱地吻他——说起来,她唯一的经验大概依然是十九岁那年那个模糊的梦,但那种“狼狈为奸干坏事”的事她学不上来,场面是以一度混乱。

解凛额头的青筋几乎是在跳踢踏舞。

……在强忍。

他试图躲开或者推开她。

不让这种快要压过理智的情绪继续侵蚀他的大脑。

然而。

这种几乎违反生/理欲/望的强行回避。

最后也就堪堪至于迟雪突如其来——不对,其实是迟钝的一句——“解凛,你裤子、那个……”

而已。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熔断。

他原本撑在她身侧的手,忽的捏住她下巴。

而后倾身而下。

说是无师自通也好,说是早有预谋——梦里的预谋也罢——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二十五年没做过春梦,除非是神仙。

总之。

他的吻一点也不似他平时冷静持正。

相反。

攻城略地。

掠夺呼吸。

原本只是表心情的一个轻吻怎么变成这样。

迟雪心神恍惚,受不住,中途推开他。

然而推开了又怎么收场。

明白自己大概是一时冲动惹了“大祸”。

她反应很快,四目相对时,忽然又伸手去抱他——和不久前一模一样的思路。

只是这次她紧紧抱住他。

最后又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脖子。

“把我爸爸,还有黄玉,把他们送去安全的城市吧,解凛。”

她说:“但是我想留下等一个结果。”

“……”

“解凛,我明明能帮你的,对不对?”

“如果我走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

他没说话。

呼吸在平复。

却依旧比往常急促太多。

迟雪能感受到。

所以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

到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而且我喜——”

我喜欢你。

我这么这么的喜欢你。

解凛。

怎么可能丢下你。

她鼓足的勇气把欲说的话推向嗓子眼。

然而几乎同一时刻,解凛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紧接着在茶几上极为显眼地震动起来。

所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已经经历过上次楼下相认惨痛教训的迟雪,表情动作瞬间僵硬。

随即一蹦老远,火速撇清关系般向他猛地摆手,又指向茶几,“先、先,”她说,“接电话。”

说着,又四下环顾一圈,装作恍然大悟般、低头去捡刚才太过“激烈”以至不小心落入沙发缝隙的存折。

当然,解凛此刻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几乎有点算诡异。

两个人就在这诡异却旖旎的气氛里。

一个捡起存折。

一个接起电话。

“头儿头儿头儿。”

且好死不死。

电话那头,还是这个回回坏事的冤大头。

而大波浪犹然不觉自己头儿的沉默异常——毕竟他平时就挺沉默。只磕磕巴巴地向他说出了提前拿到的检测结果。

“头儿,迟雪真的不是陈之华的女儿。”

她说:“这、这也某种程度上算好消息?”

又或者说是彻彻底底的坏消息。

毕竟他们手上已经彻底失去了制衡、也可以说是威胁陈之华的砝码。

而且。

“最新消息……”

大波浪的声音自带颤抖:“长官说联系不上你,所以让我把这个消息也一并告诉你,那个……头儿,陈之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