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说话？！”

张成一惊。

林黎没有回答，望着满地尸块，脸色煞白。

“烟儿！”

他东张西望，四处扒拉，到处都是胳膊、腿、脑袋和屁股。

这些都是古宅的杂役和丫鬟，有些脑袋看着熟悉，有些脑袋看着陌生，但此刻他们全都纹丝不动。

像是被拆解的人偶。

“大小姐没事，专注当下敌人！”

森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黎循声望去，竟然是守门的骷髅战士，他身上骨架已经断裂好几处，整个人像随时都会散架似的。

“林黎，是你！”

张成眼神死死盯着他。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林黎也注意到他。

“没错。人类在惊悚世界里杀的鬼怪哭爹喊娘可不多见，可惜这次不能活着出去了，否则一定要跟那帮兄弟好好吹吹牛逼！”

张成桀骜狂笑。

“你很能打嘛？能打有个屁用？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何必呢？！小别扇！”

林黎望着面前浑身滴着血水的张成，眼眸闪过一丝厌恶。

他还记得一天前，张成豪情万丈地样子，像极了在危难面前挺身而出的人类领袖，此刻却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恶魔，脸上已经开始蜕皮，露出血肉，狰狞恐怖。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你懂吗？！这是生死游戏！你忘记昨天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了？！杀死我们的同伴就像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张成狂怒。

林黎耸耸肩，无奈道：

“我过得还不错呀。”

张成竟无语凝噎。

片刻后。

“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活了下来。但是你要清楚你的立场，你是人类，必须站在人类这边，对抗鬼怪。你清高、你了不起，但是你别忘了你的同胞是怎么惨死在你面前的！”

张成疯狂指责。

林黎脸色一沉。

这特么是要给我们洗脑啊！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乱扣帽子，甘霖娘！

“扮演鬼心理医生，把共情、疏导技能拉满；同时扮演鬼学霸，哲学、历史学、宗教学乱七八糟知识全部给我！”

林黎在脑海中吩咐系统。

“得嘞。主人怼死他！”

系统摇旗呐喊。

双重buff加持，林黎自信抬头。

“他们也死在你面前，也没看你勇敢冲上去保护他们啊。现在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你要脸嘛？哦，因为你菜，你不敢，所以你把责任推给我对嘛？你弱你有理？！”

林黎反唇相讥。

闻言，张成恍惚了一阵。

林黎的话不仅是从认知层面侵入他的脑海，更有股强大的诱导能力，让他忍不住自己反思自己。

过了一会，张成怒道：

“胡说！我们说好了互帮互助，而你却只顾自己，不顾我们死活。如果你当时有替我们说几句好话，兄弟们绝不会死！”

林黎冷笑道：

“昨晚推荐新郎官，你没有投我一票，是因为你觉得我比他们强一点，至少在勇气上，在新人里，我胜过他们。所以你毫不犹豫地投给了那个戴眼镜的。这就是你嘴里说的互帮互助嘛？”

“这分明是利益驱使！”

林黎呵斥道。

张成一怔，脑袋嗡嗡嗡，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冷静下来，狡辩道：

“就算是为了利益，那也是为了团队的利益，人类的利益！而你却站到了鬼的那边！你到底是人是鬼？！你还配做人吗？你还有没有立场？！”

林黎冷笑摇头，讥讽道：“你可真特么虚伪。今天我就告诉你什么叫立场”

“种族从来不是划分立场的标准，利益才是！你身上披的那玩意就是你这次来古宅的目的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正式玩家，而苏楚便是你找的僚机。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同伴。”

林黎冷眼环顾四周，继续道：

“这里没有苏楚的身影，恐怕是因为宝物找到了分赃不均，决裂的吧。利益才是立场的发动机，而我在这里好吃好喝，还有美女相伴，丫鬟杂役捧着我。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们站在一个立场呢？”

林黎缓缓上前，讥讽道：

“就因为你们过的惨，我也必须过的惨对吗？”

妙语连珠像炮弹一样打进张成的脑子，他蹲在地上，痛苦挣扎。

林黎趁机冲骷髅战士打手势，示意他缓缓上前。

但骷髅战士指了指张成身上的披风，肢体动作相当复杂，看得林黎一愣一愣，幸好他扮演鬼心理医生，共情能力拉满，懵逼了一会，便懂了他的意思。

这煞笔身上的披风我砍不烂。

他大概是这意思。

林黎指了指脑袋，示意他可以砍张成的脑袋。

骷髅战士仍摇头。

什么意思？林黎有点懵。

此时。

张成缓缓站起来，一双眼眸通红，恐怖如斯，癫狂道：

“我不可以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阴榜排名59453名的正式玩家，我的代号是“影子”，我姐姐是塔罗会成员，代号“月亮”！林黎，你救我出去，我会允诺你一切！”

林黎皱眉，目光落到他身上的至暗斗篷上。

难道这件斗篷会让人精神失控？

随后。

张成狂喷一口血，狰狞地朝林黎跑来，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嗖的一下，瞬间消失。

林黎瞳孔皱缩，背脊发凉。

“小心后面！”

骷髅战士森然的声音传来。

林黎瞬间扭头，对上张成嗜血双眸，意念发动摄魂技能，控制他的意识，停下攻击。

匕首离林黎心脏只差一毫米时停下，林黎下意识伸手去脱他身上的斗篷，然后大喊：

“快！”

骷髅战士抓住时机，扬起手中的剑，一剑刺穿了张成的胸膛。

三秒后。

张成恢复意识，捂着胸口，踉跄倒地，失魂落魄。

“我...我竟然死在这？一个简单难度的副本？”张成惨笑。

林黎把斗篷丢在一边，这东西给他一种渗人的感觉，然后看着张成，冷声道：

“其实你可以不死的，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张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剧痛让他不断颤抖，他抬头望着林黎，轻声道：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想拿到斗篷带你们离开。这是正式玩家的职责，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新手玩家。”

林黎目光不再冷淡，他感受到张成临死前说的话，充满了真诚。

或许他真的不算是坏人吧。

“我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或者其他人。”林黎柔声道：

“可有些事不管我们想不想，都会发生不是嘛？”

张成哑然，松开手，任由鲜血从胸口流出。

“如果以后你碰到塔罗会成员，麻烦你告诉代号为“月亮”的女人，不要为我报仇！活下去，胜过一切！还有，别碰那个斗篷，会死的！”

张成袒露夙愿。

林黎微微点头，看到骷髅战士再次扬起的剑，目光落在张成身上，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成有气无力道：“我想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为什么刚才我失去了意识？”

林黎沉默片刻，说道：“我的天赋就是通过眼神控制对方意识。如果你刚才不看我，也许我就死了。”

张成微笑，同时间，骷髅战士挥剑斩下，一颗头颅滚落。

张成，死亡！

林黎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没看到李烟，对着骷髅战士，问道：

“烟儿呢？怎么没看到她？这满地尸体怎么办？鬼难道还会死？！”

“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晚就让一切做个了结吧。黑暗古宅副本，自此从惊悚游戏消失！”

浪荡的声音从杂役院屋内传来。

幽暗的烛光里，苏楚掐着李烟的脖子，缓缓走出。

“烟儿！”

林黎瞳孔皱缩。

李烟嘴里塞着棉布，双手捆着，泪流满脸，“呜呜呜”得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