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禾淼后来安心补寒假作业去，谢煜阳一直在书房忙碌。

她随口问：“小谢老师，我明天还过来，你在这里吗？”

本来以为谢煜阳不会有别的安排，谁料他语气有些坚决：“别过来了。”

禾淼放下笔，冲他甜甜地笑：“为什么？你有事要忙吗？”

谢煜阳无声与她对视，最终移开了视线。

他眼皮扫了扫，声音沉闷：“嗯，我要回家，不在这。”

“好！”禾淼答应得很是爽快，心里为他高兴着，觉得他有个去处总比一个人在这里好。

离开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禾淼问：“怎么了小谢老师？”

谢煜阳皱眉，摇摇头，眼神里看不清情绪，只觉得平静得像一汪水。

在禾淼下楼的时候，他终于沙哑着嗓音开口：“回去，注意安全。”

禾淼在楼梯口回头望他，少年眼眸深沉黯淡，神色虽然亲和，却仿佛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心底。

她微微一笑，神色明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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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禾淼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盼着周六去补课。

她掏出手机给小谢老师发消息，问他这学期的时间，可他迟迟没回。

等到在家吃晚饭的时候，禾教授对禾淼说：“淼淼，你这学期不用去补课了。”

禾淼放下碗筷，一脸震惊：“为什么？”

见她这样，禾教授与禾淼妈妈都觉得新奇。

禾教授调侃道：“怎么？之前让你补习，你不情不愿，现在给你自由了，你不开心？”

禾淼没回答这个话题，而是紧紧追问：“为什么不去了？”

“煜阳这学期想忙项目，说你成绩挺好了，不用给你补习。”

禾淼不敢相信他单方面的这个决定，马上走进房间，给他打电话。

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传来，她再也没打通谢煜阳的电话。

再次回到餐桌前，她面色凝重。

为什么突然不想给我补课，还不肯接我电话？

她大口喘息着，食不知味。

禾淼妈妈看了她一眼，有些怪异地冲禾教授使了个眼色。

她做着口型：“怎么不高兴了？”

禾教授摇头，也有些不解：“不应该啊。”

翌日，禾淼放学后去了旁边的科大。

她在谢煜阳的教研室外徘徊，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小小师妹？”开门的是陆澜，见到她有些意外。

禾淼开门见山：“我找小谢老师。”

陆澜冲她勾了勾唇，声线往上扬：“他不在哦，真不巧。”

“啊？”禾淼捏了捏书包带子，表情可察觉地低落下去。

“小小师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说完，关上了门。

禾淼拖着书包，有气无力往楼下走。

她始终不解，谢煜阳怎么突然变卦了。

“你真舍得。”陆澜靠在门背上，看向了坐在最里面的男生。

谢煜阳一言不发，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似的睁开眼。

他双唇紧抿，气息低沉，眼神稍微往窗外看，便看到了那抹穿着校服的身影。

他目视着她慢慢走出学院楼，见她因为粗心而差点下台阶时摔倒，心里也跟着猛地跌落一下。

禾淼回到家里，一直不解。

直到她拿出作业开始做，突然想到什么，在草稿本上，发现了谢煜阳留下的一些笔画。

信手落笔，戛然而止。

她心里也咯噔一下，随即耳朵、脸庞，都开始细细发烫。

原来，是她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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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六的时候，禾淼去实验室找谢煜阳。

他去的地方只有那几个，禾淼一个一个找，终于看到他在实验室忙碌的身影。

他正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他认真的动作，不见正脸。

禾淼站了一会儿，在玻璃墙上哈了一口气，画了个小笑脸。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大周见到禾淼，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禾淼笑容腼腆，有些勉强的意味。

“找谢老板的？”

禾淼点头，很快又把头埋下。

大周帮她瞅了一眼，乐呵呵地对她说：“我去帮你叫一下，你在外面等会儿？”

“谢谢哥哥。”禾淼捏紧了袖子，慢慢走到实验楼大厅，坐着等。

大周刷卡进了实验室，换上衣服，拍了拍谢煜阳的肩：“谢老板，你的小同学来了。”

谢煜阳动作停了几秒，没有回答，继续摆弄器械。

大周以为他没听见，重复道：“禾淼来了，估计有事找你，小丫头一个人在那等。”

这两个字落入谢煜阳的耳朵里，他心里本能地泛起涟漪。

他偏过头，从玻璃墙上往外望去，不见她人影，但墙上留下的孤单的笑脸还清晰可见。

他压抑着情绪，声色平淡：“我知道了。”

大周没和他继续掰扯，换了个工作间忙碌。

虽然开了春，但傍晚时分凉意不减。

谢煜阳从下午忙到暮色四合，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又往墙外看了一眼，觉得小女生应该离开了。

离开实验室，往一楼大厅走去，却在门口的沙发上发现了那抹娇小的背影。

女生兴许是累了，有气无力地往后靠，小脑袋微微耷拉。

他手指自然捏紧，气息凝重。

兴许是被她听见了脚步声，她转过头来，表情从迷茫再到欣喜。

“小谢老师。”她站起来，朝他小跑而去。

谢煜阳没回应她，沉着脸往楼外走，禾淼紧跟而上。

她追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给我上课？”

谢煜阳也只是凌厉着神色，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她直接问：“是因为知道我喜欢……”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不是，我很忙，不能给你上课了。”

说完，脚步迈得更大，像是不耐烦。

禾淼见到他有些坚决的背影，声线沉了下来，有些委屈：“可你分明是不想见我。”

谢煜阳在前，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听见她的语气，心里还是抽了一下。

半晌，他轻启双唇，声音乍响：“你好好学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禾淼不依不饶，她也加快了脚步，在他后面紧追不舍。

她一靠近他，他的脚步便更大，禾淼最后几乎是要用跑才能勉强追上。

夜色朦胧，她在实验楼外的台阶下踩了空，不小心跌了下去。

“啊！”她心慌地叫了一声，随后脚腕处传来巨痛。

谢煜阳闻声，转过头去。

禾淼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想的竟然是，得快点站起来，不然谢煜阳就走远了。

头顶传来沉闷的男声：“痛不痛？”

她红着眼眶抬起头，与他深邃的双眸对视后，鼻子竟然也一酸。

谢煜阳蹲了下来，撩起她的裤脚，手掌覆上她的脚踝，动作轻柔。

他再次动了动唇：“我送你去医院。”

禾淼呆呆地望着他，酸涩无比：“你分明在关心我。”

谢煜阳动作没有停，但他眸色沉了几分。

“你是我学生。”

“只是学生吗？”

他再也没回答，一把将禾淼抱了起来，往校医院走。

禾淼躺在他怀中，望见他硬朗的下颚线，眼角无声滑落一道泪。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薄荷味的香味，和往日一样。

只是这烟味比往常更明晰，倒把薄荷香气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