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禾淼觉得，自己十五年的生命里，没什么理想和追求。
现在她觉得，她的第一个理想，是考上科大附中。
第二个理想，也是最大的理想，就是谢煜阳。
这不算过分，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吧？
中考前一天晚上，她收到了谢煜阳的短信。
寥寥几个字，是他一贯的风格：“中考加油，小鬼。”
禾淼一下子觉得自己有如神助，气息也落定下来。
她将笔记放在腿间，上面满是勾画的痕迹，给他回消息：“你夏令营也加油。”
他要忙保研的事情，不比她轻松。
第二天，她按时起床，吃了一份鸡蛋饼，喝了一杯热牛奶，走到车站的时候公交车正好停靠，考场里的座位是她最喜欢的靠窗，落笔的时候墨水浓淡刚好，卷子的难度也恰到好处……
整个过程都异常舒适，甚至在她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
她毕业了。
同学们都忙着对答案，猜自己的分数。
禾淼不喜欢这个流程，考都考完了，就不用关心了，听天由命吧。
当天晚上，她就被家里人带着出省去玩。
连去见谢煜阳的时间都没有。
坐在飞机上，她俯瞰蓉市整个夜空，星线交织如山火。
“爸爸，你最近不忙？”她旁敲侧击地问禾教授。
禾教授摇头：“我挪了假，这不是为了带你去玩吗？”
“那你实验室的工作怎么办？是有学生帮你的吗？”
“有个大项目在收尾，是煜阳在负责。”禾教授疑惑地看向她，“你对我学校的事不是不感兴趣吗？”
禾淼赶紧陪笑：“这不是怕耽误你吗？”
她的话锋虚与委蛇，总算拐到了正题：“小谢老师是不是在忙保研，他，还顺利吗？”
“煜阳肯定没问题，绩点高，项目也多，好多实验室抢着要。”
这下，禾淼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她安心地靠在背椅上，开始迎接美妙绝伦的暑假生活。
在大人的带领下，她沿着中国南边的省份玩了个遍，最后在海南那边被晒黑了两度才回来。
一下飞机，连家都来不及回，她直接往科大冲。
她戴着个小草帽，穿着漏肩的小吊带，清凉的短裤露出纤细的腿，像是把夏日海风带了过来。
不知道谢煜阳看到她会不会惊讶，她忐忑着内心，敲开了教研室的门。
然而开门的不是谢煜阳，是另一名师兄。
他笑道：“谢师弟回家了，他不是夏令营通过了吗，回家休息几天。”
“啊？”禾淼扑了个空，失落一下子浮在脸上。
师兄将门拉开，让出位置：“小师妹，进来坐会儿啊。”
禾淼摇头，小声地：“算了吧师兄，我去找小谢老师。”
谢煜阳狗男人，回家了也不告诉我，有喜事也不和我分享。
她书包里背满了给他带的礼物，甚至，还脑残地给他背了个大椰子……
她拿出小灵通，在里面翻找一条记录。
这是之前她偷看谢煜阳的教务处主页，找到的他的家庭地址，她当时就偷偷记了下来。
既然你回家了，那我就去你家找你，这样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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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他家的时候，禾淼给他发了条消息：“小谢老师，我到你家来找你了，不要不识好歹地不在家，又让我扑了个空。”
“小妹妹，到了。”司机大叔提醒她。
禾淼付钱后下了车，看到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嘴巴惊讶地没合上。
小谢老师家底这么雄厚？
她挺直腰板走进小区，顺着路引成功找到了他的家。
走进院落，站在他家门口，她轻轻按响了门铃。
她头上的小草帽还在，显得脸更小巧了，她练习了一下笑容，等待开门。
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视线从上往下移，看到了一脸笑意的禾淼。
男人身型高大，面容与小谢老师有几分相似，但脸色阴沉，气势威严。
“你找谁？”男人开口，语气有些不好惹。
禾淼咽了咽口水，难不成这是谢煜阳的爹？
她看向他，心里有些发虚，努力让声音平稳：“叔叔您好，我找谢煜阳。”
听到谢煜阳三个字，男人先是顿了一下，阴郁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笑，再次看向禾淼时，神色也变得异常和蔼。
他笑着，再次将禾淼打量，但眼里的意味让禾淼心里发怵。
面前的小女生看着岁数很小，脸蛋可爱，虽然稚气未脱，但也已经有美人骨相。
被他这样扫视，禾淼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后退一步：“请问，他在家吗？”
男人清了清嗓子，笑得慈眉善目：“小妹妹，他不在，你要不进来等等他？”
说着，将门打开，微微侧身，把位置让出。
禾淼看了一眼家里，连灯也没开，举目昏暗，还闻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在这时，男人身后缓缓走近一名女子，身着艳丽的裙子，性感露骨。
她光着脚，头发披散，眼里风情万种，带着些许迷人的欲。
“亲爱的，谁啊，让我等那么久。”说着，她靠在男人身上，眼神饶有趣味地将禾淼打量。
“原来是个小妹妹，长得真好看。怎么的，你有兴趣？”
女人轻佻的声音让禾淼心惊，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心里不安地跳动起来。
“既然他不在，我还是先走了。”她舌头开始不太利索，脚步逐渐往后挪。
男人的笑逐渐鬼魅起来，不怀好意似的。
“他很快就回来，小妹妹进来等啊，给你看好玩的东西。”
说着，他伸出了手，将她的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叔叔，不了，再见。”禾淼后背开始发麻，而被他目光停留的肌肤，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此地不敢久留，她拔腿就准备往外跑。
就在这时，余光里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啊！”
伴随着猛地一阵拉扯，天旋地转间，她落入一个用力的怀抱中。
薄荷味的清香……
“你他妈有病，你想干什么！”谢煜阳将禾淼抱住，后退几步。
他将她的脸用手挡住，与男人怒目相视。
男人见到他，兴致未了，有些轻蔑地对他冷笑：“想不到你个孽种还有人惦记，搞笑不搞笑？”
谢煜阳没说话，只是将禾淼的脸遮住，抱在怀里快速离去。
禾淼被他抱在怀里，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顺畅了，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老师？”禾淼试探地问，内心惴惴。
她什么也不敢说出口，只知道自己被抱着走了很久，他阔步而行，步调将她颠簸地有些发晕。
等到她觉得呼吸沉闷近乎窒息的时候，她突然被松开。
而这时，她才看到他表情，冷漠，阴郁，带着恶劣的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