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辰尴尬的笑了笑，领着鸢月出门了，桂嬷嬷跟在两人的身后，规规矩矩的走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至到了明华堂前，身后跟着伺候的众人才止步，候在堂前。

“月儿，小心，地滑。”

萧陌辰扶着鸢月上了台阶，两人进了明华堂，回头一看身后候着的人都已不见了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鸢月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这明华堂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见靠近殿门口的两个大木架上点着一排排的莲花灯，殿内的立柱上还挂着经幡，殿正中央是始祖皇帝的肖像，左右两边是历代君主的画像。

唯独有一副身着橙色留仙裙，仙姿绰约、衣诀轻尘的女子挂在了不起眼的角落，画像上的她眉眼带笑，脸颊上泛起的微微红晕，让她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让人看了有一种春风拂过心湖的感觉。

“这是…”

“哦，她是始祖皇帝的发妻，当年曾追随过始祖皇帝攻打天下，是位不可多得的女诸葛。在山阴之战时，为了救下被围困的始祖皇帝，甘愿将皇后之位让给吴家之女，她为妾，始祖皇帝虽不愿，但为了大局，终究还是令娶了吴家女为后。再后来，始祖皇帝为了感念她所为北唐所做的一切，就将她的肖像安置在了此处。”

萧陌辰在一旁解释着画像上的女子。

鸢月听后不由得感叹，这世道真是不公，总是在有情人身上加注太多的责任和不得已，也不知道这位“始祖皇后”可曾悔过，自己掏出整颗心去爱，到头来还是抵不过现实。

“皇上，若是有一天，在国家大义和儿女情长面前，你是否也会效仿始祖皇帝一般，顾大义舍小情？”

鸢月突然的灵魂拷问，让萧陌辰愣了一下，随即他嘴角噙着笑容，揽过她的肩，将头抵在她的头顶上，嗅着她发丝间的花香。

“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无论何事，朕定会先护你周全。”

他的回答其实鸢月早就猜到了，毕竟她可是站在上帝视角纵览过全书的人，但为什么在听到萧陌辰的回答后，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堵，好似被一块重石压在心口一般难受。

殿的东南角流水声哗哗的拍打着石头，好几次的水花都拍到了窗户上，水溅进了堂内，还扑灭了几盏点着的莲花灯。

他们听到动静，急忙往东南角的方向走去。

就看到东南角挂着的肖像，不知何时因水花的浸湿而生了霉菌，黑色的霉丝已经将整副肖像画爬满了，只留下画像上的头部还没有成为霉菌的占领地，他们依稀可以通过头像去辨认画像上，究竟是哪一位君主。

萧陌辰推开东南角的门，一个巨大的水花打过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还让鸢月待在原地不要动。

鸢月转身看着被菌丝爬满的肖像画，发现透过窗愣纸的阳光照射在肖像画的头部，映射出一个圆形的光斑，这画后的墙居然不是实心的。

可能也正因为有这个光斑，时时得太阳照射，所以霉菌才没有长到这幅肖像画的头部上吧。

她左右瞧着，将栓在柱子上，用来挂画的钩子拿下来，将墙上的画取下来，发现了原先那个圆形的光斑处，居然是一个圆形机关。

“皇上，皇上，你过来看看。”

因机关的位置太高，鸢月只好喊了几句，想要求助于萧陌辰。

还在鸢月身后查看着瀑布水花是如何灌入堂中的萧陌辰，听到了她的呼唤，转身一看，也正好瞥见了墙上的机关。

鸢月走上前，摸索供奉在低处的莲花灯，摸到第三个灯时，似乎感觉到这个灯有些松动，她朝里面一推，灯就缓缓转动了起来。

眼前原本挂肖像画的地方，从中间裂开一条缝，东南角的瀑布水流速度也慢慢变缓下来，随即在瀑布中一条类似甬道的洞口渐渐浮现出来，呈现在二人眼前。

萧陌辰和鸢月对视了一眼，就朝着瀑布中的甬道走去。

“哎，这甬道朕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它究竟通往何处，还是不要贸然进入。”

鸢月提着裙摆，正想踩上瀑布上的围栏，然后进入甬道去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萧陌辰给拉住了。

“等天黑，朕让张公公寻人过来查查，这甬道究竟通向何处。”

“好吧，还是别在此处待太久了，以免桂嬷嬷那边起疑。”

“好。”

萧陌辰把机关恢复成原样，又将长了霉丝的肖像画挂回了原处，给始祖皇帝上过香后，就带着鸢月出去了。

桂嬷嬷瞧见了鸢月绣花鞋沾湿的鞋面，多嘴问了一句。

鸢月谎称是自己贪恋明华堂瀑布的景色，往前多看了几眼，这才不小心让水浸湿了自己的鞋面。

“贵妃娘娘，您有孕，这身子正是最弱的时候，万一着了风寒可怎么好，连着腹中的皇嗣也会不舒服的，娘娘得多为皇嗣考虑，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是，是，本宫记下了，多谢嬷嬷提醒。”

两人的对话，让一旁低声吩咐张公公的萧陌辰听到了，这才注意到鸢月的鞋面不知什么时候湿了。

他二话不说拉着鸢月坐在台阶上，脱下自己的靴子给鸢月穿上。

张公公看到都傻了眼，一旁的桂嬷嬷也说这么做不合规矩，萧陌辰停下了手上给鸢月穿鞋的动作，打量了一眼桂嬷嬷。八壹中文網

“嬷嬷说得有理，这样好了，既然朕不能将自己的靴子拿给贵妃穿，这贵妃又在孕中，身子弱，容易着凉，若是皇嗣也跟着一块病了，那嬷嬷也是没法跟太后交差的。朕看这样好了，嬷嬷你将鞋子脱下给贵妃穿，如此既顾及了贵妃的身子，又成全了你的差事，嬷嬷觉得如何？”

桂嬷嬷一听，面露难色，“皇上，这…”

“怎么，嬷嬷你想抗旨不成，若是贵妃娘娘身子出了什么纰漏，太后怪罪下来，您也担待不起不是？”

张公公也在一旁给萧陌辰装腔作势的质问桂嬷嬷。

桂嬷嬷迫于无奈，只好将自己的鞋脱下来，给了鸢月，自己则是提着鸢月的湿鞋子，穿着袜子，一路跟在两人身后，萧陌辰还故意绕了远路回的承乾宫。

鸢月时不时扭头捂着嘴偷笑，看着桂嬷嬷穿着单薄的袜子踩在被太阳照耀过的滚烫地面，那每走一步，如同在火山上烤炙后五官扭曲的样子，让两人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