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萧陌辰赶到存放药品的库房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整个库房的断木残垣上还冒着白色的烟气,只剩几根横梁被烧得黢黑后,还毅然立在原来的地方,药品库房中所有存储的药都被烧了个精光。
掌事瞧见萧陌辰,连连磕头认罪,将统计好的库房损失整理成册,呈上给他查看。
萧陌辰接过册子,随手翻阅了两下,太医院大多数的药品都尽数损毁在了火海中,就连那批汝阳王弄来的伤药也没能幸免于难,西南那边怕是还要再缓上一缓了。
思至此,他提步走进了火场,在月光洒落在烧尽的残垣上,在东侧角落的灰烬中,瞧见了闪着亮光的尘粒,拾起一看竟然是一只水滴状的耳环。
他想起齐鸢月也有一对这样的耳环,看来在起火之前,她已经来过药品库房了。
徐太医勘察了一下火场,将伤药箱子中的粉末验了一下,才发现汝阳王那批伤药早有问题,急忙将结果附耳汇报给了萧陌辰。
庆幸这把火来得及时,不然明日要是将这批有问题的伤药运往西南州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上,微臣定会查出这背后纵火之人。”
“不着急,你带一小部分人乔装去前线将汝阳王运送的伤药带回,其他的,朕自有打算。”
景耘心领神会,奉旨赶往前线去了。
萧陌辰摩挲着手中的水滴耳坠,改道去了承乾宫。
鸢月欣赏完南边药品库房的烟花,还顺道爬上了城楼,俯瞰着城楼底下整个北唐的万家灯火,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娘娘,你这耳坠子怎么不见了一只,会不会是刚才爬城楼的时候掉了,要不奴婢去寻寻。”
她站在城楼上张开双臂,用整个身体感受着从都城中吹过来的阵阵凉风,裙摆迎风飞舞,就像一只在风中上下翻飞的风筝一般。
“无妨,晚些再找,春桃你也来感受一下,像我这样。”
鸢月睁开眼睛,别过头对一旁的春桃说。
春桃从城楼上往底下望了一眼,看得她双腿直打颤,随即摇摇头,推说自己胆子太小了,站在地面上就很好,不用登高远眺了。
“娘娘,还是先去找耳坠吧,奴婢心中总是觉得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能有什么事情,你啊,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被害妄想症发作罢了。”
春桃一脸着急的看着还站在城楼上悠哉悠哉欣赏风景的齐鸢月,再三催促。
鸢月拗不过她,便随着一起去寻找她丢失的耳坠子了,找遍了整座城楼也没发现,她想着会不会是出门的时候就掉了,旋即两人又一道寻回了承乾宫。
刚走到宫门口,冬雪就慌忙迎了上来,告诉她萧陌辰已经在宫中等候她多时了,还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除了随行伺候的张公公,他们都不敢上前,让她赶紧进去安抚几句。
难道是新入宫的柳婕妤伺候得不好,惹萧陌辰不快?
不对啊,这传召侍寝的时间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么快就完事了,难怪他登基三年,努力了三年才有大皇子那么一个,也难怪后宫子嗣凋零,真是悲哀。
“回来了?”
刚踏进内殿,就听到萧陌辰温和的声音,他坐在桌旁摆弄着一个玲珑棋局,殿内灯光晦暗,烛光映照着他修长的身躯,将影子投射在门框上,微敛着眉眼,那样高深莫测,令人无法揣测他此时的想法。
鸢月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却瞥见他放置在棋局旁边的水滴耳坠,心里一沉,难道他已经知道药品库房起火一事与她有关,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那可太好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后如此危险的事情,莫要背着朕偷偷去做,你可有受伤?”
就在鸢月满心期待的等着萧陌辰向自己发难之时,他却起身一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温声的在她耳边询问。
齐鸢月被萧陌辰这一通操作给吓傻了,不是找她兴师问罪,然后再下旨废弃她,打入冷宫的吗。
这怎么跟她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毕竟私自纵火烧了前线伤药补给,是足以杀头甚至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谁知萧陌辰非但没有怪罪,还主动关心起她来了,这不合逻辑啊。八壹中文網
她摇了摇头,却发现身后的人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皇上,臣妾.....”
“月儿,我深知现下你对我并不亲近,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萧陌辰此生所要不多,不求你能爱我有多深,只要每日喜欢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可以吗?”
.......
萧陌辰带着厚重的鼻音,又加重了对怀中之人的禁锢,汝阳王的不臣之心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两人毕竟是一母同胞所出,碍于骨肉亲情,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觉得那个乖巧又懂事的八弟一定不会对他下手,当前线伤药一事摆在他面前时,他原本平静的内心又泛起了波涛,就好似大厦倾倒一般摇摇欲坠,只有抱着鸢月的时候,心中才能感到一丝踏实。
面对萧陌辰突如其来的恳求,鸢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原主在,听到这番话定然是欣喜自胜吧。
许是被温情冲昏了头,她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好”。
得到回应的萧陌辰,心中欢喜将自己编织了多日的水蓝色珠串手链戴到了她的手上,珠串上映照着殿内的烛火影子,许久他才轻轻放开了她。
“今夜不要赶朕走好吗?”
他猩红的眼角边带着柔情和恳求,好似一块漂浮在汪洋中的浮木触碰到了一双可以将它从汪洋中捞起的手一般。
鸢月听闻有些不知所措,听这话莫不是要她今夜侍寝?
这....
“放心,朕说过不会勉强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萧陌辰察觉了鸢月微妙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她点点头,让冬雪去多准备一床被子铺在床榻下。
两人洗漱过后,鸢月一脱外袍就躺到了地铺上,将头一下子埋进被中,不去看正在一旁宽衣解带准备歇下的萧陌辰。
萧陌辰解下外袍后,将龟缩在被中的鸢月连人带被裹好,抱上了床。
“哎,哎,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地上凉,一起睡塌上吧,放心,朕绝对不会勉强你。”
鸢月脑袋一轰,一起睡三个字时时刻进了她的脑海中,在耳边萦绕,脸刷的一下涨红了,男人的话不可信,她绝对不能与他同塌而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