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魏小小的话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前天晚上的行踪，有一户算一户都得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大队长听完魏小小的话，咳嗽了一声，面色严肃。
“大队长，填坑的事情往后推，在这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对黄玉妞的尸体做进一步的调查。”
魏小小走到深坑边往里探了探脑袋，满目疮痍腐烂，恶臭扑鼻。
“你先带着大伙儿回去先查查，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走……我们家玉妞还在这，我哪也不去！”
妇人本还安静得坐在黄玉妞身边，一听说要把自己的女儿抬走，双眼瞬间又泪如泉涌。
“黄玉妞他娘，抬我家，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么？丢不了，肯定给你家玉妞查个水落石出！”
大队长连忙示意男人拉住妇人，自己则打起了包票。
有了大队长的再三保证，妇人的情绪再次冷静了下来，大队长一面招呼着村民们下山，一面留意着村民的脸色。
黄家那一对儿在村里头住了不是一年半载，也没听说和哪家哪户结了仇，熟人……好狠的心！
“谢谢。”
魏小小看着人群陆陆续续散去，轻声道。
“别跟我客气了，小小，我信你！走了啊……”
大队长抽了根烟，眼看人散的差不多，这才将烟头熄了跟上下山的队伍。
“剩下的小伙子们帮个忙，把这尸首给抬回去，小小丫头你先验尸，我在这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老刘头挥了挥手，招呼村里的青壮年抬了担架，将黄玉妞的尸体往担架上一抬。
回村的这一路，一贯热闹的村子几乎看不到半个活的人影，村里的人儿大多呆在家里等待问询。
年轻人脚程快，不一会儿便将尸体抬到了大队长家的院子里，院里不多时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儿。
“唔！好大的味儿，小小你忙着，我带孩子出去转转透口气。”
里屋大队长的儿媳妇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急急忙忙出来，正好与进门的魏小小张秋来擦肩而过。
虽然大队长回来时候提过一嘴，没成想这味儿还真不是吹得……
“咱们先进去说。”
魏小小招呼了张秋来一声，抬脚便往院里进。
青壮年们把担架放到了大院中央便脚底抹油地溜没影了。
担架上头盖着一块白布，正是这满院子腐臭味儿的来源。
看见桌上的白布，张秋来眉心直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哆嗦道。
“洗个手，戴手套，准备尸体检查吧，张秋来你要不要一起？”
魏小小在院里走了一圈，拿了一旁大队长提前备好的手套戴上。
张秋来看见魏小小戴好了手套蹲在了女尸身旁，也戴上手套捏着鼻子走了过去。
“那必须的！”
盖尸体的白布被魏小小掀开，整个女尸完整地暴露在大院里，随之而来便是一股终生难忘的味道。
黄玉妞的尸体原是由深坑里打捞起来的，深坑离村里的水井近，被地下水浸泡过。
“这是溺死吧？我看这尸体都肿了。”
张秋来抬起袖子掩着鼻子，这才蹲到了魏小小的身侧。
“不好说，但不能排除。”
魏小小眉头都没皱一下，对尸体散发的恶臭半点异常都没有。
“尸体入水，皮肤被冰冷的地下水刺激，部分呈鸡皮样隆起，咱们一般管它叫鸡皮疙瘩。”
魏小小一面说着，一面戴上手套翻动起尸体的胸腹两侧、臀部、上臂和大腿的外侧。
“师兄，帮我个忙，翻个面。”
张秋来听魏小小的“师兄”两字，瞬间来了精神，索性将捏鼻子的手放下，硬着头皮带上手套开始翻动尸体。
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堂堂大男子汉，怎么也不能输给魏小小一个小姑娘不是！
“尸体足底、手侧面，手掌、足底角质化层厚的部分已经发生皱缩、膨胀、变白，大概率是死后入水。”
魏小小又翻看了一些死后入水的关键地方，最后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的指缝，彻底下了定论。
“尸斑明显，她的手中夹缝、指甲内干净，没有淤泥，排除入水前生还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学医不错，没想到你还会验尸啊……”
张秋来看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自己这个师妹年纪不大，会的也太多了，难怪刘老头天天把她挂嘴边夸着……
“师兄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以师兄的精明才干，真要上手不比我差。”
魏小小倒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毕竟张秋来现在是在帮自己的忙。
既然排除了溺死的可能，尸体衣着凌乱，那么要换个查探方向了。
“我要解一下她的衣衫，师兄需不需要回避？”
魏小小记着这个年代还是颇为单纯的，男女之间有些避讳。
大队长原本还能在院里看着，随着魏小小和张秋来的翻动，尸体散发的恶臭最大化扩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院里除了她自己便只剩下张秋来一人，因此动手之前还特意询问了他一句。
“我跟着学学，不要紧。”
张秋来的面色又青又白，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清楚跟着魏小小能学到东西，咬着牙关应下了。
魏小小听见张秋来的话，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低头用手将尸体的衣裳完全褪了下来，神情严肃。
“体表无明显反抗产生的淤青和红痕，手腕足部无捆绑痕迹……”
魏小小在张秋来的注视之中，探查了尸体的身体内部，然后脸色一变。
“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亲密关系，但是……”
“但什么？”
张秋来忍不住追问道，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还一半一半的。
“但她正处于月事期间，之前捡的那被单里头不是也有一片卫生巾么？这不合常理。”
魏小小将尸体的衣衫复原，站起身子。
尸体表面找不到任何一个出血口，那么凶器上的血迹从哪里来的？
魏小小绕着死者走了一圈，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死者的头部。
只有这里，完全没有检查……
“师兄你来，扶着她的头，我需要完整看一下她的头皮。”
“好。”
张秋来感觉自己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至少那股子浓厚的恶臭味好像已经不那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