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七公子坐在窗边独酌,几杯冷酒下肚,人也有些晕呼呼的,窗外秋风吹过,树影摇曳,廊下的灯笼也被风带得轻轻摇晃,让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怎么好像有人影飘过?”他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但随即他又笑了笑,这可是将军府,多少府兵把守,再不长眼的宵小之辈,也不敢闯到将军府来,所以,果然是他眼花看错了。
笑完之后,却是面带苦涩:“我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伤了腿,一身功夫施展不出来,就连眼力都退化了,他这样活着,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心中的苦涩也无从与人说,抬手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又倒满了一杯酒。
“如今,也只能借酒消愁。”
话音落,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何时,他身旁的空处,居然多了个人躺在地上,看那打扮,应该是个丫头,但却并非是府里的丫头,这衣饰瞧着,倒像是唐知府家的下人打扮。
很快回过神来,抬首四望,并不见任何人影,若非这个丫头实实在在的在这里,不然,他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引泉!”他扬声唤了一声。
随即门从外面推开,贴身小厮引泉便走了进来:“公子!”
引泉见到地上那昏迷不醒的女子时,顿时面色大变:“公子,这是何人?”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坐在这里都没有发现,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
引泉脸上也不由露出些茫然之色,他一直在门外守着,十分肯定并没有人进来,那这人就不是正经从门里进来的,看了眼开着的窗。
“这人难道是刺客,公子是你把她给打晕的吗?”自家公子的功夫果然厉害,他在门外守着,都没听到任何打斗声,悄没声息就将人解决了,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高度。
宁锋锐有些无语的看了过去,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悄没声息的解决一个刺客,这要真是个刺客,他也只能等死了。
“不是我打晕的,我发现她时,就是这般模样,是不是刺客不好说,但这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必然有缘故,你把人带下去,好生盘问清楚了。”
这会儿他也想明白了,先前不是他眼花,是真有人夜闯将军府,这般不惊动任何人来去自如,若对方想取谁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他不由揉了揉额头,云州城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也不知是友是敌。
引泉听他这么说,也察觉不对了,退出门外,喊了两个人进来,将人给拖了出去。
“公子,小的这就去盘问清楚。”
“去吧,若她不肯开口,可以动刑。”这般来去自如的高手,突然扔个人在他身边,这个人必然有些问题,他自然就要盘问清楚了。
听到这话,引泉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的明白。”
待到人出去,屋内就又只剩下他一人,宁锋锐苦笑了一下,以前他是意气风发的七公子,但现在却只是个断了腿的废人,什么样的事情,还能闹到他面前来,那位隐藏在暗处的高人,为的又是什么?
没过多大会儿,引泉脸色十分难看的进来,向他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小的实在没想到,公子如此……会是田姨娘算计的,她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宁锋锐听完前因后果,面上也不由一阵愕然,他坠马确实是人为,但查来查去都查不出幕后之人,没想到会是田姨娘。
“公子与田姨娘无怨无仇,何以下如此毒手?”引泉想不通。
然而宁锋锐却看得明白,苦笑了一下道:“又有什么想不通,田姨娘的儿子是五哥,他才学不差,骑射功夫也不差,差就差在是庶出,而我嫡出的身份挡了他的路。”
引泉听得不解道:“大公子、三公子都是嫡出……”
宁锋锐摇头:“三哥只好文墨,拳脚功夫练了些花拳绣腿,这点本事,无论如何也上不了战场,而大哥他,不提也罢。”
引泉听得神色怔怔,以前他也没有深想过,如今听自家公子这么一说,很多事情都明朗起来。
别看将军府好几位公子,可真正能立得起来的,除了七公子就是庶出的五公子了,甚至五公子在外的名头,似乎还更响亮些,也难说没有刻意为之。
一想通这些关节,他都不由遍体生寒,一家子骨肉至亲,为了权势,竟能下此狠手,说是田姨娘下的手,但实则却是五公子。
“此事,可要告知将军?”
“说是肯定要说的,但会是什么结果,这就不好说了,即便证据齐全,推出来顶缸的,也只是一个田姨娘罢了。”说到此,他不由冷笑了一声。
见自家公子如此,引泉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公子的腿废了,将军府势必要落到五公子头上,即便将军心知肚明是五公子下的手,估计也不会太过责罚,不然岂不是让将军府后继无人。
引泉很是气愤,也为自家公子不平,但将军府做主的是将军,他们又能如何。
“公子,此事不能这么算了,小的想想都觉得生气。”他家公子明明前途无限,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若是意外也就罢了,但这明明是被人害的。
宁锋锐一脸苦笑道:“不这么算了,还能如何,若我的腿还有治愈的希望,父亲自会为我出头,但我的腿废了,他就得为将军府考虑。”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行事才敢如此嚣张,公子,我们手下也有人可使唤,我们也可以对五公子下手。”将军不给个公道,他们可以自己来。
宁锋锐摇头道:“若是如此,将军府将后继无人,我们不能这样做。”
“是他们不守规矩先动手的,他们对公子动手时,可没顾念过将军府会如何,再说,若是将军府落到五公子手里,他怕是更加容不下公子你了,我们不得不防。”将军还在时就敢下手,若是将军不在了,岂不是就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