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与冯清交谈时，柳絮就见过这位掌柜露面，不过他站在冯清身后，一直不曾开口。
“柳姑娘，我是布行掌柜，叫我冯掌柜即可。”
柳絮直接厚脸皮地询问，“冯掌柜，这天青色的细棉布价钱可不可以便宜些？”
“我要的多，少说也要几十匹。”
几十匹的数量，对于冯掌柜来说不算什么大数量。
但他看中后续，想知道之后会不会还有很多个几十匹。
他笑着问起柳絮，“不知贵府做的是什么营生？”
寻常人买料子哪里会开口就几十匹？看二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大户人家。
客栈刚开工，合作未谈成前，柳絮不想透露任何消息，就怕这些布行联合起来拿捏她。
只说道：“我家做的是豆皮生意。”
“这是新产品，比较少见，可能冯掌柜未曾耳闻。”
豆皮，冯掌柜不仅听过，还曾尝过味道呢。
这是最近市面上新冒出来的吃食，扬言价值媲美鸡蛋，倒没想到竟然是柳絮家的营生。
他有些惊讶，而后夸赞道：“原来这豆皮竟是柳姑娘家产的啊。”
“在下有幸尝过一两次，滋味十分不错，可惜府城不易买到。”
又问：“柳姑娘可曾想过，把生意也做到府城来？”
明明只是想讲个价罢了，这冯掌柜竟然和柳絮说起别的，柳絮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回答。
你来我往间，时间过去了许久，正事半句没提。
李三娘赶紧打住二人的对话，继续问道：“冯掌柜，您就给个准话，这布料可否便宜些？”
冯掌柜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柳夫人，柳姑娘，你们看中的这个天青色细棉产量有限……”
“所以……”
冯掌柜说的比较委婉，柳絮和李三娘还是听明白了。
若是价格昂贵，讲讲价可以。
若是产量不足，几十匹都拿不出来，那可就不行了。
这是她们娘俩逛的第一家布庄，倒也没太着急。
柳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麻烦冯掌柜了。”
“娘，咱们到别家看看去。”
冯掌柜恭敬地把母女二人送走，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也是出了冯氏布庄，柳絮才想起，她似乎忘记确认了，此冯氏和宣宁是不是同一家？
既忘了，柳絮也没计较。
继续同李三娘讨论着，挑选布料的标准。
李三娘提出疑问，“絮儿，这布料颜色要统一吗？不然多选几个颜色？”
柳絮是想统一颜色的，但好不容易看上眼的天青色又贵又限量。
若是不行，就真的只能五颜六色的床品更换着用了。
那些大通铺所用的被褥，档次用最低的就成，不然这开销真是多出大半吶。
在进去下一家店之前，柳絮似乎想通了，对李三娘道：“娘，待会进去，咱们多选点。”
“多看些颜色素净淡雅的。”
“哪种布料柔软贴肤，咱们就记录下来，回头我再去统一问价！“
娘两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将宣化府大大小小叫得上号的布庄都看了个遍。
也许是府城生意难做，也可能伙计培训得更好。
两人只看不买的行为，也没收到轻视，再没遇到狗眼看人低的。
对母女俩的行为，冯清十分好奇，他听到掌柜的汇报消息后，便让人留意着柳絮的。
至于柳絮提起的印花和染色之事，冯清真的将事情放在了心上。
当天就同手艺师傅聊过这件事，并吩咐他们去尝试。
第一天，柳絮只看，只记录。
第二天，柳絮把这大大小小数十家铺子，简单筛选一遍。
颜色，质量相差不多的，就留下价钱更低的那家。
最后只留下十家铺子的布料，算是性价比比较高的。
第三天，柳絮便带着李三娘，挨家寻人谈价了。
冯氏布行天青色细棉，在柳絮心中，便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最先去的，自然也就是些冯氏布行。
这次是冯清出面接待，见到柳絮的第一眼，他便笑着说：“柳姑娘，柳夫人，你们先前的提议，冯某已经派人开始研究了。”
“若是真能研究出柳姑娘所言的印花，和混染，定然会告知二位这个好消息。”
“二位不介意的话，可否留下联络地址？”
冯清真愿意让人去研发，柳絮当然开心了。
当即用毛笔歪歪扭扭留在地址，期待着短时间就收到信件。
研究新工艺并非一日之事，但这床品的布料是不能再等了。
柳絮开始同冯清杀价时，远在百里外的梨花镇上。
因为柳顺张贴的招人告示，让本就热闹的工地，更加喧嚣了。
成群的大姑娘小媳妇结伴而来，就为了询问绣娘的事。
短短两天，柳顺感觉自己已经见遍了全镇会针线的女子。
柳云来让他简单考核，可两个大男人，哪里懂得考核的标准？
李三娘不在家，还是柳云来喊来作坊内的锦娘帮忙，这考核才能顺利完成。
简单考核，锦娘便让来见工的妇人们，随意缝两针看看针脚。
一开始还好，后来人越来越多，只好开始筛选绣工。
为了控制人数，后来的考核越发地严格，却还是有许多人前赴后继。
锦娘被那些绣娘反复询问，考核通过什么时候能上工，月钱是多少，她被问得压力极大。
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柳云来了，“老爷，咱们究竟需要多少人手？”
柳云来也发愁，女儿不在，他不敢轻易拍板，只能用拖延战术。
“等絮儿她们从府城回来，这事情才能确定下来。”
“应当就几日的功夫，你就如实告诉她们吧。”
锦娘离开后，柳云来心底开始担忧出门在外的妻女。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人在何处？安不安全？事情办得如何？何时才能回家？
被柳云来挂念的柳絮和李三娘，此事心情不错。
这冯清意外的好说话，柳絮看中的天青色细棉，直接打了半价！
一两银子一匹！
足足省下一半的银钱！
他现有的二十匹现货，全部低价匀给柳絮，还承诺会在一个月内继续生产，起码有百匹的数量。
柳絮的难题迎刃而解，只差玩偶的布料了。
此时逢秋，冬日来临之前，棉絮价格已经慢慢上涨。
反正客栈来年才能开起来，柳絮倒不急着买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