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墙霜打算如何用？”云大夫问。
“加水，墙霜吸收热量后水会慢慢降温，从而达到制冰的效果。”柳絮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将原理告诉了自家师傅。
云兴业有些疑惑，这墙霜可以入药他知晓，似乎还能制火器，怎么现在还能制冰了呢？思考到这，他动作停了下来。
柳絮见状忙问：“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云兴业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能制冰的？怎么我听说是能制火器？”
火器？应该是火药一类的？如果柳絮没记错的话，硝石确实也是制作黑火药的原材料之一，好像也可以制作烟花爆竹。
不过具体怎么操作，原理是什么她不得而知罢了。
“是被人贩子关起来的那会，在他们关押的房内看到的书籍。”柳絮在爹娘面前就是用的这个理由，在师父面前自然也要统一口径。
“也不知道具体可不可行，晨起时，学生已经开始试验了，只等待会回去看成果。”柳絮老实地说道。
“已经开始尝试了？那待会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云兴业脸上充满了好奇，他十分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能制冰还是制火器。
师徒两人一边闲聊着，手头的事又继续了，认真且仔细。
云大夫家茅房有三面墙，表层皆被白霜覆盖，竹片轻轻刮过，白色结晶便落入竹筒之中。待一人扫光一面墙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五个直径十厘米左右，高约十五厘米的竹筒被装得满满当当。
先前只顾着刮墙霜，认真起来便不觉得热。
现在刚停下动作，柳絮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的汗水。
再看自家师傅，头发都打湿了。
柳絮有些自责，她光顾着弄硝石，却忽略了自家师傅年事已高，“师傅，先进屋休息吧，天太热了。”
“对不起，是徒儿疏忽了，您身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絮连忙把云兴业扶到晒不到太阳的屋檐下，搬来椅子让他歇息.
云兴业面色红润，双目充满了期待，唇角都是上扬的，显然不觉得难受，“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过就是晒点太阳。”
“咱们当初逃荒的时候太阳比现在大多了，还缺吃少喝的，我还不是挺过来了？”
为了证明自己身强体壮，云大夫还拿曾经逃荒的经历来做说明，“歇会，咱们继续刮墙霜去。”
柳絮心头想说，此一时彼一时，逃荒是迫不得己为了活命，现在刮个墙霜又何必跟当初做比对呢？
她一个晚辈，这话说出来不太妥当。
“师傅，那些硝石够用了，另一面墙留着日后再取用吧。”
“不然您跟我去隔壁看看，早晨弄的硝石到底结成冰了没？”柳絮赶紧将话题转移开，临近午时，阳光会更加毒辣，别说她师傅这个倔强老头了，她都不敢再待了。
先前脸被晒伤蜕皮的事情她还没忘记呢。
“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吧。”云大夫迫不及待。
柳絮抱着刮好的硝石和云大夫回了家，李三娘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缝补呢，看见来人立刻打招呼，“云大夫，快进来坐。”
云兴业点头示意。
“师傅，东西在堂屋里。”柳絮先将怀中的硝石放到阴凉处，便领着人进屋。
李三娘看着师徒二人神神秘秘的，将针别好，针线盒也收纳起来，跟随二人进了堂屋。
刚进入屋内柳絮便觉得凉快了许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或是因为外头太热了。堂屋的光线到底是比不上院子里，她将水盆端了出去。
“怎么样，结冰了吗？”云大夫似乎比柳絮还心急，柳絮刚放下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听到问话低头一瞅，大盆里有不少小块状的薄冰浮在表面，用手戳了戳，冰冰凉凉。
“能行，真的能行，你们快来看。”柳絮喜悦之心控制不住，大声地说了出来。
"我看看。"李三娘和云大夫也围了上来。
"这是冰？竟然真能结成冰？"李三娘和云大夫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人分别用手戳了戳那个冰块，那股凉意，证明了这不是幻觉。
大盆里已经有少量的冰块结成，但大盆内的冰块是不可以食用的。
小盆没什么变化，也许是木盆实在是太厚了，连内里的水温度都没有凉快太多。
“再等些时间，应该可以全部结冰的，现在才刚刚开始。”柳絮解释道。
“那咱们先放着，等会再观察观察。”云大夫点头附和。
“一会全都结冰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先过去了。”看也看了，云大夫便提出离开。反正两家的距离近，他的药材还没处理呢。
柳絮送走了自家师傅，赶忙将小木盆换成陶碗，碗面稍微薄一些，看看能不能结成冰。
李三娘全程都盯着柳絮的动作，她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同孩子打赌，就觉得这个凭空制冰是白日做梦，刚才真的震惊到她了。
竟然是真的！
竟然有人能在大热天的制冰！
那日后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受罪了？灶房做饭时摆上一盆冰块，应当就不会闷得透不过气了吧？李三娘已经开始幻想着，这个酷暑有了冰块该是如何的舒服。
“絮儿啊，昨日你说买的硝石真能制冰啊？一次要用多少量啊？”李三娘问。
如果一次少用点，花钱买倒也不是不行啊，光刮墙霜怕是不够使。
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三娘是不见冰块不掏钱，哈哈。
柳絮回道：“自然是量越多越好了。”
“但这个硝石可以循环使用。”
循环使用？那岂不是花一次的钱能一直用一直用？李三娘心思都活络了。
“不然咱们明日去药铺买个一斤回来？”
刮的墙霜应当没有药铺卖的效果好吧？李三娘心想。
“去药铺买什么？我去接睿儿下学一起带回来。”柳云来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了，今日无事可做便看了下稻田，顺便除了会草。进门就听到妻子说买东西，下意识就问。
李三娘斩钉截铁地道:“买硝石来制冰。”
"孩他爹你快来看，真能成冰块。"李三娘喜笑颜开地同丈夫分享这个喜悦。
冰块啊，多么稀罕的东西啊。
她们这种普通百姓，能在炎炎夏日见到冰块，这是多么难得的喜事啊。
更何况这冰块还是女儿弄出来的，她真为这丫头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