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再次见到李瑜君，是翌日晌午了。

这会儿顾渊正打算随便买个包子，对付两口。

正找着铺子，就看到了一身伤的李瑜君。

相较于昨日的惨状，今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背上挨的那一鞭子糊了些被碾碎的草，本是面黄肌瘦的脸，此刻居然显得红润。

仔细一看，又哪里是什么红润！

分明是挨了好几巴掌肿的！

面颊肿起不说，嘴角都有些裂开了，嘴唇一片惨白。

虞鹤心里揪得紧，面色都凝重了不少：“她昨天回去挨打了。”

顾渊抿着唇，微微颔首。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不仅挨了打，还打得不轻。

一片沉默之中，顾渊朝着李瑜君走去。

此时的李瑜君，倒是没注意到顾渊。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好像有千百只蜜蜂在耳朵里叫似的。

就连走路，她都看不大清楚，也维持不了平衡。

即便如此，婆婆还是让她出来买吃的，照旧只给了一个铜板。

却要求她不能买馒头了。

一个铜板不买馒头，还要让全家人吃饱……

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小贩见李瑜君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叹。

“大妹子啊，昨日我一个铜板卖你五个馒头，本金和力气全赔进去了！”

“今日你还来，莫不是逮着我欺负呀？”

“你是挺可怜的，但是我也得混口饭吃啊！这么卖给你，你让别人怎么想？”

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更何况是卖包子点心这种生意，本就是个薄利多销的力气活儿。

头一回瞧人可怜，卖也就卖了，毕竟馒头是剩下的。

但再来，多少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李瑜君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小贩的脸。

话语里满是哀求。

“奴家也知此事让人为难，但实在是……”

说着，她的泪就不自觉地掉下来。

虞鹤哀叹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都这样了，这姑娘怎么还想不通呢？

顾渊上前，掏出一串铜钱，“来六个肉包子，两碗豆浆。”

“好嘞！客观稍等啊！”

小贩手脚麻利地装了包子，但因为肉包子实在不小，还是分了两个袋子才装下。

“谢谢。”

顾渊笑了笑，转身把装了两个包子的那袋，举到李瑜君眼前。

连带着，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一时间，李瑜君惊讶得眼泪都忍住了。

她诧异抬头，重重人影中，勉勉强强辨认出来是顾渊。

“顾公公，奴家不饿，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响。

李瑜君尴尬地捂着肚子，本就红肿的脸，更红了。

顾渊仍旧不说话，隔着她两个身位置的距离，举着袋子一动不动。

一切尽在不言中。

僵持了不出五秒，李瑜君妥协了。

她早就饿的不行，昨日的馒头婆婆和相公嘴上嫌弃，实际上吃得比她还积极。

一整天到最后，她也就捞着半个馒头吃。

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面前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包子，还有一看便香甜可口的豆浆，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问了句：“真的可以吗？”

顾渊蹙眉，应了声：“嗯。”

他不喜这般卑微的模样，自以为小心谨慎了，实则会因畏手畏脚招人厌烦。

倒不如落落大方，要便是要了。

当然，对于李瑜君，顾渊还暂且够不上厌烦。

只是希望，他这次的任务对象，能别继续这样了。

“唉，看得我都有点馋了。”

二人寻个阴凉处，飞速解决起午饭。

虞鹤眼巴巴看着，虽然闻不到味道，但那吧唧吧唧的声音，还有屏幕里几乎怼到她脸上的肉馅，还渗着些油汁水……

“啊啊啊！放我出去，我要吃包子！”

虞鹤捶胸顿足，恨不得短暂失明失聪。

每每到了饭点，就是她觉得最难熬的时候。

“我真的要忍不住了，我要去系统商城里换吃的！”

虞鹤猛地坐起来，刚要下地，又犹豫了。

“不行，吃了，积分就没了！我怎么能败给自己的口腹之欲呢？”

顾渊刚好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赞同道：“没钱之前，吃是为了活着，不必追求享受。”

潜台词是：何况你一只狐狸精，不吃东西也行。

虞鹤：“……”

好了她知道啦了，不吃还不行吗！

说得她好像思想境界不高似的，瞧不起谁呢。

“可是，我真的还是好想吃啊，呜呜呜……”

虞鹤哭唧唧这会儿功夫，顾渊把嘴和手都擦干净了。

李瑜君还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居然才啃完了半个多点儿。

她舍不得吃包子，豆浆倒是早喝了个一干二净。

觉得不饿了，她就把剩下一个半包子装回去，慎之又慎地藏了起来。

“谢谢顾公公。”

“不必。”

顾渊也不问，只是起身，头也不回就要离开，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宣传。

这一次，还没等他走出两步，身后的人便叫住了他。

李瑜君咬着下唇，满是伤痕的手，死死攥紧了衣角，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颤抖的声音，不难听出一丝窘迫，和哀求。

“顾公公且慢，奴家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