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黯淡了目光，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些有的没的。

人各有命。

她以前分明不爱管东管西，做了这大好人系统后，竟是性情大变了。

“不想了，还不如看看，能不能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语毕，虞鹤收了念头，转而去看队伍。

透过马车的雕花窗缝隙，虞鹤见着马车缓缓移动。

约摸等了半刻钟，终于到了他们。

守城门的官吏点了人数，报了价后，顾渊点了些碎银。

正要给到官吏手上，那老妇人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哭天抢地。

“你这么有钱，都不肯施舍一点给老身这可怜的老婆子，天地良心啊……”

虞鹤一噎。

这天地良心，是这么用的吗？

哭着喊着还不算，趁着顾渊皱眉的空档，老妇人一伸手，就想去抢！

众人皆惊！

顾渊眼疾手快，立刻缩手。

老妇人抓了个空气不说，官吏也不是吃素的，光天化日之下明着抢钱，高高扬起鞭子就要往下砸。

虞鹤刚想大声叫好，却不料，一道单薄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朝着落鞭处冲来。

“啪！”

一声闷响，皮开肉绽。

女人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惨叫，跪倒在地。

“呃啊……”

破碎的呻吟带着血，从女人口中溢出。

虞鹤当即愣了。

她机械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毫不留手，一脸狠厉之色的男人。

为了不让自家亲娘挨鞭子，就可以推妻子出去挡吗？

虞鹤一时之间，喉咙干得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渊心中也满是震惊。

他再如何也料不到，会发生这样一幕。

老妇人免了一鞭子，但到底是年纪大了，躲闪不及。

虽然儿媳妇帮忙挡了，可不受控制跪下来的动作，也压着了老妇人。

更别提那孱弱的身子骨，吐出了一口血，直接溅到了老妇人衣裳上。

如同一朵鲜艳的梅花绽放。

“呸，脏死了！”

老妇人一把推开女人，一脸嫌弃，扭头就去看孙子。

确保孙子没什么事儿后，怒火也一点不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差点压着了我孙子，你知不知道啊？！”

女人双眼无神，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喃喃着：“我错了，我该死……”

“知道错了还不去求求官老爷？给他们磕几个响头，说不准就给我们进城费了！”

老妇人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对着女人的膝盖又是一脚。

扑通一声，本还能勉强站立的女人再度跪地。

眼看着就真要磕头，顾渊再也忍受不了。

“够了！”

他紧蹙着眉，一双墨色的眼里幽光翻涌。

修长的手在拨出些碎银，顾渊递到官吏手上，声音低哑：“让他们过了吧。”

语毕，他直接放下车帘，不想再看。

如若这是老妇人想演的苦肉计，那顾渊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对于妇孺，顾渊心再狠，也狠不到熟视无睹的程度。

马车外，老妇人见顾渊给了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喜笑颜开，两眼都几乎眯成一道缝了。

她连忙摁着儿媳磕了一个，扬声道：“谢谢官老爷，发大财啊！”

麻木的女人如同一个木偶，任凭自己被这般操作，也没有吭声。

马车内一片死寂，就连虞鹤都没有心思吐槽。

忽然，沉默了一路的寂犽开口了。

他带着一贯的腔调，讥讽道：“顾公公，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刚刚当了大善人吧？”

“有一就有二，这种方式让那老太婆尝到了甜头，你以为，那女的之后的日子，会好过？”

“闭嘴，你懂什么！”

小李子抢先一步，大声反驳：“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迫磕头，就是好的吗？！”

“呵，不然呢？”

寂犽满脸不屑，撇了撇嘴，“这种人，就不该惯着。”

说完这句，寂犽也闭上了嘴和眼，一副不想争辩的模样。

小李子气呼呼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渊一个眼神示意，最终选择了不言。

进城后，马车顺利赶在夜色没有完全降临之前，到了这座城的郡守府。

恰巧也是晚膳的时候了，小李子匆匆忙忙下来马车，去找玉学林。

“顾公公先去安置此人吧，老夫会替你解释的。”

周学铭笑了笑，跟在小李子身后，走了。

余下顾渊一人，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寂犽，冷声道：“走了。”

然而寂犽却是像个秤砣一般，一动也不动，似乎根本没听见顾渊的话。

顾渊别无他法，径直上前。

定定立在寂犽面前，再问一遍：“不走？”

寂犽继续装死，依旧不搭话。

下一秒，顾渊伸手，直直往那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