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恨不能敲玉学林一锤子，“才知道顾渊救了你？”
此时此刻，顾渊还有些回不过神。
决定放倒假粗眉三没太多时间思忖，等到完成了这一举措时，后怕纷沓而至。
万一自己不够快？
万一假粗眉三体格异常壮硕？
万一……
顾渊不敢继续往下想。
瞻前顾后不是他的作风，但在生死前，人难免多虑。
玉学林看着顾渊怔然的神色，幽幽叹了一口气，“下去歇息吧。”
语毕，让侍卫们架着顾渊一道离开了此处。
大火已经被扑灭，住的地方是没了，但好在知府也不小，玉学林马上被周学铭一路道歉请到了另一处住下。
“陛下，臣真是罪该万死！”
周学铭抽了自己一巴掌，气不从一处来，“明知对方会卷土重来，还是让他们进了知府！”
“朕不怪你。”
然而，玉学林并不意外，“是朕有意为之。”
周学铭一惊，“陛下，这……”
“行了，朕乏了，爱卿下去吧。”
不给周学铭开口询问的机会，玉学林摆了摆手，叫他离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几个御前侍卫，还有疼晕了的假粗眉三，以及略微出神的顾渊。
“五弟，”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玉学林出声道，“你可好些了？”
顾渊的神思被拉回来，恭恭敬敬回，“好多了，谢陛下关心。”
微微颔首，玉学林看向昏死的假冒之人，眸色怒气难掩，“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朕的御前侍卫中都能有人被掉包！”
虞鹤头一次见玉学林如此生气。
不过一个凛冽的眼神，便能叫人心底发寒，胆战心惊。
她忍不住小声道：“狗皇帝也就这个时候还有点皇帝样子。”
外边的侍卫们早就吓得纷纷跪下，以头抢地。
哆哆嗦嗦，竟是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启禀陛下，吴三的尸体找到了！在水井里。”
玉学林冷笑一声，睨着众人，“还不给朕去捞上来？”
“是！”
侍卫们吓得起身，争先恐后要去捞粗眉三的尸体。
然而，玉学林又是一句，“需要去这么多人？留下三个，陪朕审问！”
这一次，玉学林不打算再假人之手，想要亲自上阵。
一盆冷水下去，假粗眉三悠悠转醒。
一睁眼，腿部的巨痛再次袭来，他强忍着疼痛，观察四周。
只一眼，他便发现了处境不乐观。
四肢被困，嘴里塞了布条，想要自尽都不可能。
眼前的年轻帝皇，一身简单的常服坐在椅上，姿态随意慵懒，更像是个富家公子。
身侧的太监仔细去看，居然和皇帝五分相似，简直令他大吃一惊。
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他听到了玉学林的第一句问话，“醒了？”
“哼。”
胸腔发出一声闷响，他闭上眼，直接不去看。
虞鹤不由感叹，“是不是不嘴硬都当不了刺客啊？”
好像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被抓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不说，还要嘲讽一番。
果然，假粗眉三又睁开眼，因为不能说话，只好对着玉学林翻了个白眼。
附带一声，“嗤。”
玉学林不怒反笑，挥了挥手，“来人，把朕的鞭子拿上来。”
如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上端着个托盘，上边放了条纯黑的鞭。
虞鹤借着油灯的光努力去看，大概可以看出鞭手柄精美异常，与之相反的是，鞭身狰狞可怖。
尖刺和弯钩刺参差不齐且密集，若是一鞭子下去……
虞鹤打了个寒颤，“这不死也得打个半残啊！”
如她所料，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虞鹤不忍心去看，闭上了眼。
可耳朵还是能听到破风声，还有假粗眉三的闷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失了，虞鹤小心翼翼睁眼，却发现顾渊并没有对着那边看。
“你怎么……”
“别看。”
打断她的发问，顾渊低沉的嗓音很轻，“太多血了。”
虞鹤莫名有种被关照的感觉，应下，“好。”
于是二人靠听。
“呵，昏了。来人，泼盐水。”
过一会，哗啦一声巨响，一盆加了盐的水浇在假粗眉三身上。
估摸着是人疼醒了，呻吟不断，痛苦万分。
但即便如此，玉学林问，“是谁指使你来的？！”
虞鹤还是没有听到回答。
反而是一阵怪异的冷笑，被假粗眉三从喉咙里挤出来，就像破了洞的风箱，呼呼作响，诡异难听。
“好，很好！”
这会儿顾渊微微偏头，虞鹤看到玉学林被气得来回踱步，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换来的依旧是一声闷哼和冷笑。
似乎在说：你就这么点本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启禀陛下，粗眉三的尸体找到了。”
玉学林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送归家乡吧。”
“是！”
又是一阵动静，恢复了寂静无声。
眼看着一时半会也审不出什么，玉学林捏了捏眉心，露出分疲态，“你们继续，朕去睡一会。”
丢下这句，玉学林背着手离开。
留下众人静默了一会儿，视线集中在一人身上。
是那个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
虞鹤再一次正面注意到他，和白日见的分毫不差，男人脸上很是平和，看不出任何愤怒。
他甚至笑了笑，“好了，开始干活吧。”
指挥起众人把假粗眉三拖了出去，去到远一些的房间。
他回头看眼顾渊，露出个歉意的微笑，“劳烦顾公公清理一番了。”
顾渊看了眼多是暗红的地面，没有拒绝，“嗯。”
如此这般，房间内忽然就空了下来。
“懒狐狸，闭上眼睛睡觉吧。”
顾渊没有第一时间去清理，“场面不太好看。”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有些把她当寻常女子看待了。
不是法力高强的狐狸精，天不怕地不怕。
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会哭会笑，理所当然也会害怕。
虞鹤抿着唇，想问他怕不怕，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单音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