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一行人坐在被告席上，台上的法官看人已来齐，便清了清嗓子：
“开庭！”
“原告柳志，你如何确定她是你的女儿？”
柳志手忙脚乱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崭新的身份证明：
“我昨天就去开了证明，确定了我和南南的血缘关系！”
“自从我们失散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但我千真万确是她的父亲！”
两名工作人员将他手中的证明接过，呈递给了法官。
而柳志仿佛胜券在握，洋洋得意地望向右侧几人，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林森看到准备如此充足的柳志，不禁微微皱眉。
从法理上来说，他的确是南南的亲生父亲。
仅凭这一点，他就拥有合法的抚养权。
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南南交给这样的疯子。
法官简单的翻阅了一下，见到外来人口办公室盖得章，点了点头道：
“的确可以证明。”
“那被告呢，你们要为他诉你们拐卖人口这一罪责辩解么？”
林森的声音不大，但缓缓有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禀告法官，我们几人昨日一同入城，这一点外来人口办公室也很清楚。”
“此前南南的母亲就已去世，如果不是我们将她带过来，她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是她的父亲抛妻弃女，独自一人跑到东海市求生，我们只不过是帮一个小女孩儿活下来，这也算是人口拐卖么？”
“况且，一个主动抛弃了自己女儿的父亲，我想也没有资格继续抚养吧？”
一席话让原本平静的法庭涌出几丝窃窃私语，陪审员的目光纷纷落在柳志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即使是末日，但对于东海市的他们而言，抛弃亲人，独自一人求生也是最令人鄙夷的行为之一。
东海市的条令也很清楚的规定了，抛弃亲人者，视作放弃了一切权利，即使再相遇也不能相认。
柳志看到这些目光，微微有些慌神，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
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法官大人，我昨日去办公室开证明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林森谎称自己是南南的亲哥哥，是和她一起从柳家村来的！”
“但实际上，柳家村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我更不是他的父亲！”
“我只不过是一时糊涂，但这个林森可是蓄意撒谎！”
“谁知道他编造理由进入东海市是不是为了搞什么破坏！”
林森听到这番话，眼皮一跳，心中一沉。
没想到，柳志去了一趟外来人口办公室，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自己的确是撒了谎才进入东海市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但在这一点上，自己万口莫辩。
而对于审判庭来说，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不信任自己了！
不只是南南被夺走，甚至自己也会被审查，还有可能扔出东海市！
一旁的白零和陈某听到这个也有些焦急，看向一言不发的林森。
谁知道昨天随意编造的谎言，今天竟然成了最致命的弱点。
早知道的话，还不如实话实说！
法官敲了敲审判锤，示意全场安静：
“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森沉默片刻，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
“那么这起案件已经很清楚了。”
“柳志抛弃女儿，但依旧是其合法监护人，需要缴纳罚金。”
“而林森等人并未拐卖人口，但涉嫌期满信息，需要进一步审查！”
“我宣布……”
法官高高举起审判锤，柳志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只等他敲下那一刻，自己就可以将女儿从他们身边夺走。
老实说，他自己也不想要这个女儿，不仅会耽误自己组建新的家庭，而且还是一种拖累。
但是，东海市刚刚宣布了最新的条令，有弱小孩童需要抚养的单亲父母，可以免除工作，而且还能领取异常丰厚的抚养点数！
所以，此时的南南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意外之喜！
林森并不知道他内心打的什么算盘，但看他的眼神，自己就能料定，南南跟了他，一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但自己此时无能为力，只能等审判锤落下，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没办法的话，自己就只能送南南和白零出城了……
然而，就在这时，法官身边的一名陪审员突然出声：
“等等。”
法官即将落下的审判锤生生停在空中，望向了他。
陪审员站起身来，一脸平静：
“案件还有蹊跷。”
“休庭半个小时，我需要亲自提审那个被告人。”
说罢，他指了指林森。
不知为何，法官对于他说的话耳提面命，丝毫不敢违抗，当即宣布休庭。
陪审员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的向里面走去，唯独给林森留下一扇未关的门。
林森眯了眯眼，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跟上去看看。
他示意众人留在原地，将怀里的南南交给白零，自己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了过去。
……
法庭后面的空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是一个环形区域，分布着不下二十间办公室。
此刻这些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唯独最中间那件留着门，露出里面的灯光。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陪审员专门给自己留的。
林森面无表情地向房间走去，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但很快，他便把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信步走入房间。
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得进去之后才知道。
办公室并不大，但尤其的典雅，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味。
那名陪审员此刻就站在办公桌后面，安静的等待着林森。
他的个头高而瘦，身着一袭尤为不合身的宽大长袍，将自己的脸庞遮掩在兜帽中，让别人看不清楚。
看到林森进来，他示意林森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则扭过头去，只留下一片背影：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林森微微皱眉，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不知道。”
陪审员冷嗤一声：
“你想要那个小女孩的抚养权，对吧？”
林森顿了片刻，缓缓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陪审员缓缓转过身子：
“她的抚养权，我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