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之难测，猝不及防。
那天，徐乃文跟我聊了好久。看似无关痛痒，但言语间处处点我死穴。
能感觉到，他对我跟丁茂之间的交易一清二楚。此刻我不排除，丁茂双规，有他的一份“功劳”。
是妥协，还是视而不见？这会儿我陷入了迷惘。
很明显，徐乃文意有所指。不然，他绝讲不出“如果真有事，不妨找他”的这种鬼话。
如果说生意场讲究算计，那么在权力场里，权谋利诱，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到香菲左岸，我把早上的事儿一说。
祝倩的第一反应，就语出惊人。
“不用猜了。丁茂绝对是给徐乃文坑了，海珑说的没错，现在想想，整件事完全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对于这种猜测，我深表赞同。
当下，两人商量了一阵。
用我话说，倘若真如徐乃文所言，这回清查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眼下，香菲左岸可就有大麻烦了。
讲真，给丁茂的那十几万，我不指望。
可如果因此上头彻查，最坏的结局，公司很有可能得停业整顿。而这种代价，谁也承担不起。
所以呢，必须得当机立断。
那边，祝倩想法跟我不谋而合。
“陆朋，看来咱们这回，是要打碎牙齿肚里咽了，对了，徐乃文就没提条件？”
这边，我轻哼一声。
“那孙子阴阳怪气的，找我聊这么久，虽然他没明码标价，但恐怕胃口不小。要不，我再约他出来聊聊？”
还是香格里舍，还是徐乃文跟我，只是唯独少了丁茂。
觥筹交错间，两人酒过三巡，彼此有些微微醉意。
于是乎，我起身举杯，不由笑道。
“徐局，今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咱这一杯，先祝您新官上任，马到功成！”
徐乃文一听，立马摆摆手。
“咳，咱们兄弟间用不着客套。要我说，还是陆总您好啊，生意做的飞起，名利双收。不比我看着风光，其实呢，官场上的事儿，如履薄冰!”
真亦假来假亦真。徐乃文的话，虚虚实实。
可必须承认，这会儿他讲的一点没错。
但问题是，如履薄冰谁造成的？在我看来，这tm得纯属咎由自取！
此刻我话不多说，索性单刀直入。
徐乃文老奸巨猾，或许他早就料到我这场饭局所为何来。只是呢，这时候还惺惺作态。
“啥，陆总！你还真跟老丁有交易呢？”
我笑笑，嘴里苦涩。
还是那句话，有种给人当猴耍的感觉。
那边，徐乃文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陆总，让我说您什么好呢。这事儿，挺麻烦的。”
我寻思着这王八蛋不进娱乐圈，太屈才了。讲真，就这两下子，什么金马影帝奥斯卡影后，全tm靠边站！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会儿我算结结实实领教到了。
“老徐，帮帮忙呗。您看兄弟我也不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忙，您可一定得帮！”
话说着，我悄悄递过去一信封。
“干啥呢，这叫什么事儿，拿回去，拿回去！”
徐乃文演技杠杠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演戏。
当然我也心知肚明，两人假意推搡了一番，那孙子居然不说话了。
我瞅这架势，心中一喜。
说白了，只要徐乃文肯收，这件事就还有回旋余地！
只是这点小钱，徐乃文根本没放眼里。
后来他说了一大通道理，光明磊落、冠冕堂皇！但什么意思，我懂。
用他话说，“陆总，这忙不是我不帮。现在都讲法治社会，贪赃枉法的事儿，没查出来还好。一旦查出，那是要掉乌纱帽的！老丁，就是前车之鉴，您呐，让我考虑考虑！”
话讲到这份上，我多少听明白了。什么叫考虑，无非还是筹码不够！
“徐局，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您就给个数。我呢，也是小本买卖，和气生财。没必要跟法律过不去，您说是吧？”
香菲左岸，又是一夜灯火通明。
祝倩表情凝重，一旁海珑也沉默不语。
场面压抑，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会儿，我首先打破了沉寂。
“说说吧，怎么办？老不讲话，也不能解决问题。”
海珑一丝苦笑。
“这姓徐的也太黑了吧，50万亏他讲的出口！要我说，这哪是要钱，分明是打劫嘛！”
香菲左岸多少家底，我仨心里有数。
坦白说，50万不多，可关键真金白银！
之前为了办qs，厂房大动干戈，加上给丁茂的好处费，少说七八十万花掉。
在这里有必要交代下。
徐树铭之前确实投了百八十万资，可是呢，大多扔厂房改造里去了。
所以呢，眼下公司现金不多，还得兼顾生产。
满打满算，我估摸着也就几十万结余，这要是全给出去，香菲左岸够呛！
可不管怎样，这事儿没法再拖。香格里舍，徐乃文说的明明白白。
“陆总，这是底线，而且呢越快越好，我顶多给你两天时间，久了我不能保证！”
时间紧，数目大，蓦然间，焦头烂额。
这边，祝倩跟我出了个主意。
“要不我们再找找徐总，把这难关度过了再说！”
我一听，立马表示反对。
还是那句老话，生意场上，钱是小事，人情债难还。再者说，徐树铭这人，总觉着别有用心。
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另谋出路。
这时，祝倩问出关键问题。
“有把握吗？别忘了，我们只有两天时间。”
我笑笑，没有回答。
此刻，窗台绿萝湮没在秋夜的黑暗中。月光下，隐约露出一抹绿色。
上海，我的第二故乡。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联系过柳云桥。
而在此时，能想到的，依然是这位大佬。
或许，这就叫做天意。
从香菲左岸到东南，从东南又轮回到香菲左岸。我所经历的一切，总有柳总的身影。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静谧的夜，曾经，那些疯狂往事，再一次浮现眼前，它似乎告诉我。
“陆朋，撑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