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则没答，扫了眼棚子里所有人，冷淡开口，“投票表决，拿几张纸来，选谁自己写，所有人都参加。公平。”

“我赞成，”穆潮朝自己助理抬抬手，“准备白纸，所有人都发一张。”

“穆总，这不好吧。”杨维生出声阻止，“他们哪儿有陈导他们专业，用不上吧。”

“杨制片，最专业的是观众。”陈如歌出声，“好不好，谁好，观众说了才算。”

“去准备。”陆识则开口。

杨维生默了默，点头，“好的，您稍等。”

几分钟后，人手一张白纸。

试镜棚内安静如斯。

陆安冉脸色越发难看。

她看了眼陆识则，想说什么，收到杨维生眼神后，只好偃旗息鼓。

又几分钟后，陆识则抬手指了下于理理和柯染，“你们两家的事，一个唱票一个监票，绝对公平。”

两人点头。

票收齐，于理理把手里的纸往桌上一倒，开始喊票。

“陆安冉一票，陆安冉一票，陆安冉一票，宋京霭一票，宋京霭一票，宋京霭一票，宋京霭一票……”

于理理的声音越往后，陆安冉难看的脸色慢慢平复下去，下巴轻轻抬起。

十分钟后，于理理拿着最终结果，看了眼宋京霭，小声宣布，“陆安冉25票，宋京霭10票，陆安冉胜出。”

“呵，”穆潮笑出一声，“来来来，我瞅瞅选宋京霭的有谁，才10票啊。”

众人对视一眼，道具老师和自己的助理举起手，三个摄影师也举手。

穆潮“哦”了声，点了点自己、陈如歌、吴冠礼、“我和我助理、司机加上陈导、吴指导、柯染，这就六票，加上他们五个，怎么才十票，有意思的很。”

陆安冉脸色陡然沉下去，赶忙向陆识则解释，“陆总，不是我，我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角色干这种事，一定是她。”

她指向于理理，“她是我的人，肯定想让我赢，理理，过来认错。”

于理理赶忙跑过去，鞠躬道歉，“对不起，陆总，是我换了票，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陆识则看了眼跟柯染聊天的女孩，“你也觉得她更好，是吗？”

于理理哑言。

“既然你都觉得她好，那这角色就给她。”

于理理愣住，余光偷偷瞥向陆安冉，见她脸色沉的厉害，赶忙收回眼神。

“陆总怎么跟施舍人一样。”穆潮浪荡不羁的笑，“人家实至名归，演技好长的也好，只是没人推而已，陆总要是想跟jy抢人，jy奉陪。”

他抬抬手示意助理给宋京霭拿名片。

柯染赶忙笑着接过名片道谢。

“陆总，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杨维生开口，“《长夜难明》这样的大制作，演员还是得多挑选几番才好，毕竟她风评真的太差。去年打人的事还没有个结果。”

“理是这个理，”陆安冉开口，“不过，陆总，那件事解释一下就好，京霭也在圈子好几年了，这点规矩还是懂得，对吧，京霭。”

她看向宋京霭，温温柔柔笑。

以她对她的了解，让她低头，难如登天。

宋京霭眸子微眯，睨向她。

“宋小姐，”陆识则看她，嗓音平淡，“准备一下解释，别太倔。”

宋京霭回视他，漆黑瞳孔疏离淡漠，嗓音冷淡如风，“没什么可解释的。”

十分不领他情。

陆识则拧眉，“宋……”

“陆总。”穆潮开口打断他即将咄咄逼人的话，漫不经心的笑着，“陆总忙，哪儿懂娱乐圈里的东西，不解释便不解释，有jy的营销团队规划这部剧的营销走向，一件小事而已，不用大家费心。”

他看了眼杨维生，眼神微沉，带着压迫，“杨制片，您说是不是。”

“啊……”杨维生连忙点头，“是是是，有jy的营销团队，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今天大家都累了，试镜完都回家休息，合同细节什么的会找你们经纪人细聊。”

柯染听见合同，赶忙拉了下宋京霭手，示意她赶紧先走。

宋京霭朝陈如歌和吴冠礼浅鞠一躬，温和有礼，“陈导、吴指导，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陈如歌点头，朝助理抬手，“把我联系方式给她。”

助理赶忙点头，抽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上陈如歌私人号码，递给宋京霭。

宋京霭道了声谢谢，握着名片朝穆潮颔首，抬步离开。

陆识则凝她一眼，想起身。

“陆总。”穆潮伸手拉他一把，借着力起来，“陆小姐还在这里，您应该还有话跟她说吧。”

他抬步跟上宋京霭，依旧吊儿郎当的。

陆识则拧眉。

“陆哥哥。”陆安冉抿唇走过去，拦住人，娇滴滴的开始委屈，“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别生气。”

陆识则扫她一眼，没理，抬步跟出去。

陆安冉脸色瞬间冷下去。

于理理见她脸色差的厉害，赶忙立到她身侧提醒，“安冉姐，还有人，注意表情。”

陆安冉冷睨她一眼，迈步往外走。

“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于理理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对不起，安冉姐，我没想到陆总也会选她，拿到陆总的票时，陆总看了我一眼，我一害怕就……”

陆安冉倏地停下脚步，“你说陆哥哥也选的她！”

于理理点头。

啪——

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陆哥哥怎么会选她那个小贱人！你是不是想离间我们的感情，于理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陆哥哥说你也觉得她好，你是不是私下勾引过陆哥哥！啊！”

她拧住她脸狠掐一下，“你个小贱人！给我滚！”

于理理赶忙捂着脸摇头，“没，没，没有，安冉姐，我没有……”

陆安冉哼一声，走向杨维生的车。

于理理等她上了杨维生的车，抹干净眼泪，唇角勾起。

-

“宋小姐，宋小姐。”

穆潮在剧组外拦住走的飞快的人，喘了两口热气才说，“跑什么，我能给你吃了？”

宋京霭抱起胳膊回视他，冷淡开口：“穆总，有事？”

“顺路。”穆潮给她拉开车门，“送你。”

宋京霭看他一眼，刚想拒绝，手心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儿子：「赶紧来医院。」

宋京霭心里颤一下，赶忙钻进穆潮的车，人越发冷，“穆总，肿瘤医院，麻烦。”

穆潮点头。

黑色宾利离开，陆识则的劳斯莱斯从拐弯处出来。

“跟上他。”陆识则淡声吩咐。

助理“是”一声，加速追上穆潮的车。

宋京霭心里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手机，忽然，微信蹦出一条消息，她指尖刚好滑过，点了开。

小红心：「我也选了你。」

她怔了怔，看向上一条消息的时间。

2018.7.2718:51

六年前，她搬离陆家时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时隔六年，她都忘了六年前是什么感觉，忽然的联系，让她有些反感。

手指在输入框里敲击了两个字，“谢谢。”

发送出去后，她点开名片，删除联系人。

回头看，不行。

-

穆潮的车停在肿瘤医院住院部刚十点多。

宋京霭拒绝他护送的请求，刷了卡径自上了十二楼，步伐快且凌乱。

尽头的第一间病房。

她着急忙慌的推开门，“妈。”

“来啦。”病床上消瘦的女人弯了弯眉眼，伸手去拿水果盘子，期间咳了好几声。

“护士刚送来的，你尝尝。”

宋京霭见她还算清醒，接过盘子坐进椅子，松口气，“以后不许再跟周曜为胡闹，没吓死我。”

宋琳揉揉她头，撅起嘴跟个小孩儿似的抱怨，“哪里胡闹，今天夏至，妈想让你陪我跟曜为吃个饭，不行？大忙人。”

“行行行。”宋京霭笑着给她剥了颗葡萄，“周曜为那狗东西呢？”

……

手术室，静谧无声。

无影灯洁净的光铺在患者胸口，一双修长的手捏着泛着冷光的手术刀缓缓划开患者侧胸。

“肋骨切断，胸腔无黏连，无异常，侧单肺通气，放置牵开器。”

微哑的声音响起，拢着安抚人心的功效。

“侧单肺通气完毕。”

“牵开器放置完毕。”

“心率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正常。”

周曜为低着头，淡漠视线紧紧锁着手下暴露的胸腔。

切除病灶，止血，缝合。

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时间缓缓流逝，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响声。

“病灶送检。”

四个字落下，手术室内静谧紧张的气氛裂开一条口子，所有人都知道。

他又成功了。

他们医院的这位临床医学天才，又成功拯救了一条生命。

“外皮缝合。”

周曜为放下缝合钳，偏头看向自己的下属医生，“间断缝合，她还年轻，伤口尽量别太难看。”

方廉点头。

周曜为轻颔首，取掉染血的医用手套安安静静的坐到手术室墙边的椅子里。

淡漠视线紧紧落在方廉手上。

“周医生永远都这么贴心。”

穿着深绿色手术室护理服的小护士递过手中的酒精棉片，甜甜笑着。

周曜为轻轻颔首，没接，嗓音冷漠，“多谢。”

小护士抿抿唇，悻悻的收回手。

五六分钟后，方廉缝合外皮伤口，道：“周医生，好了。”

周曜为点头，起身往外走，“术后注意事项跟家属讲清楚，观察七天，病灶结果出来立刻通知我，别让家属来找我。”

“嗯，知道了，周大善人。”

方廉跟在他身侧放松的笑，“她家那个家属是挺厉害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