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更的时候,凤惊华赶到了城南的月亮河的小码头上。这个时候,小码头上自然是没什么人的。但是,却有一盏很幽暗很幽暗的路灯。路灯下,有一只弯弯的小船。河的对面,也有一盏很幽暗很幽暗的路灯。凤惊华打量四周,没发现任何人迹。巴冰寒约她来这里做什么呢?她走到路灯下,盯着小船上的木浆半晌后,忽然踏上小船,解开船上的揽绳,往对面划去。在这种时候,两盏灯和一条小船绝对不会没有任何意义。灯可以指引她的方向,船可以让她过河,所以,这就是讯息。河面约莫五六丈宽,水面平静,水流平缓,过河没有多难。到了河对面之后,她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却就着路灯的幽暗的光线,发现大树下牵着一匹马。这匹马于此时出现在这里,当然也有它的意义。她淡淡的笑着,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这马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撒腿就跑。四周一片幽暗,寒风呼啸,凤惊华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她只知道这一带似乎颇为偏僻,马也来来回回的绕弯,就算她真的让人暗中跟来,也一定会在这里跟丢。不让她带人前来——这就是巴冰寒的目的吧?就算巴冰寒在前方设下天罗地网,那有如何?她不会怕的!算不准奔跑了多久以后,马终于停下来。凤惊华下马,很无语的看到前面有一栋三层小楼,小楼的大门打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巴冰寒在请她上楼呢?感觉这楼就像一头楼形的野兽,张开了嘴等她进肚子呢。一旦踏进去,想出来应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吧?凤惊华定了定神,慢慢的踏进小楼。巴冰寒虽然急着要杀她,但是在杀她之前,一定要跟她见个面,说几句得意的话,让她死得不舒服,这样才符合女人对付情敌的心理。“砰——”的声音猛然响起来,差点让凤惊华吓一跳。小楼的大门在她的身后用力合上了,简直就像有人在两边用力把门合上似的。但她确定,她的四周并没有人。小楼陷入黑暗之中。她站定,没有轻举妄动。但很快,上方就传来幽幽的烛光,她抬头,原来是三楼点燃了蜡烛,烛光从曲折的楼梯透下来。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上楼。谁知道这楼里有什么陷阱呢,小心点总是好的。她顺利的抵达三楼,然后看到了母亲。母亲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就停在木楼的边缘——边缘是悬空的,没有任何阻挡。也就是说,如果椅子后翻,就会从三楼上跌下去。不说楼下是什么样的环境,有没有陷阱,单说就凭母亲瘦弱的身体,掉下去一定撑不住。风在悬空的边缘上吹来吹去,凤惊华隐隐听得到椅子微微的响动。母亲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椅子旁边的墙角里,点着一支蜡烛,整栋楼就只有这么一支蜡烛,光线实在算不上好。“巴冰寒,你不是很想见我吗,那就出来吧。”
凤惊华平静的道。“呵呵,没想到你还真有勇气单刀赴会啊。”
黑暗中响起巴冰寒那柱冰珠落在冰盘上的声音。凤惊华侧头,看到巴冰寒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在烛光勉强能触到的位置上,前身勉强可辨,身后却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你错了,我不是单刀赴会,我是赤手赴会。”
凤惊华纠正她的话,“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携带任何武器,所以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我不信你的话。”
巴冰寒淡淡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楼里到处都是机关,乱走乱动会没命的哦,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携带兵器进屋。但是,我还是要你脱下衣服,向我证明你没有携带武器,否则,我会从你母亲身上取走一些东西。”
说罢,也不知她是怎么做的,绑着凤夫人双手的椅子扶手上突然就弹出两道弯弯的利刃,利刃就悬在凤夫人的双手上方,随时切下来的样子。凤惊华微微眯眼,看来这是一把机关椅。椅子里设置了可以伤人、杀人的机关。“脱吧。”
巴冰寒淡淡的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砍下你母亲的一只手。”
凤惊华平静的扯掉披风,然后解下劲装,最后只剩下一套白色的衬衣衬裤。“要我脱光吗?脱光的话我就得冻死了。”
凤惊华觉得很冷,但她坚持着没有打抖,“还是说你就是想让我冻死?”
巴冰寒哼了哼,没有说话,只是擦了一个响指。一名黑衣人就像鬼魅,从她的身后冒出来,转眼已经窜到凤惊华的身边,而后搜查她的身体。一会儿后,黑衣人走回去,冲巴冰寒摇了摇头,表示凤惊华的身上没有武器。“还有你的头发。”
巴冰寒还是不太相信凤惊华竟然会如此大胆,“把所有的头饰都摘了,我要看你的头发里有没有隐藏武器。”
凤惊华把头巾扯开,再把发带解开,再把很普通的木簪子抽出来,丢掉。黑白相间的长发顿时散开,被风吹得飞舞张扬。可以看到,她的发间绝对没有藏有任何可疑物品。巴冰寒这回是真信了。她的唇边泛起有些暴唳的寒笑:“你还真是大胆啊,就这样赤手空拳的闯进这里来!你真的以为你这次还能翻盘,还能逃出生天,还能赢过我吗?”
就算全天下都信,她也不信!她确信凤惊华是独自前来,没有任何人跟踪。她确信凤惊华的身上没有兵器。她确信凤惊华已经处在她的天罗地网之中。凤惊华绝对不可能再活着离开!“我怎么样都无谓。”
凤惊华始终没有表露出半点巴冰寒渴望看到的惊慌与恐惧,甚至没有半点在隐忍的迹象,“你放了我母亲,我随你处置。”
“你是说真的吗?”
巴冰寒看着她,“我知道母女情深,但这个老太婆都这么老了,你用自己年轻的性命去换取一个老太婆的性命,值得吗?那些爱你的男人们肯吗?”
她对她早就死掉的母妃也有感情,若是母妃有难她也会全力相救,但她一定做不到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年迈的母亲的性命。凤惊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定的,不是由你或任何人定的。”
凤惊华淡淡的道,“你与我是敌人,注定无法理解。总之你放了我母亲,我就任你宰割,否则,即使我身无寸铁,也不会轻易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