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房梁上的蜘蛛网，跟昨天相比好像款了许多，而且上面还有一只黑色的长毛蜘蛛。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尖叫出声，然后责罚那些打扫的宫人，为何敢将这般野虫子放到自己眼前。但是现在，她除了麻木便没有其他情绪的。其实在许久之前，她也是不怕这些的，只是这些年被捧得高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性都变得娇贵了，以至于在看到一直在普通不过的虫子都会计较半天。身下的床板传来淡淡的臭味，这是木头腐坏的味道，那一股凉意好像穿透了被褥，直接侵入到她的心里。窗户被冷风敲打咯吱直响，周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心底划过一丝绝望。“小姐，你醒了吗？”

宫女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轻柔的力道将她从床上扶起，她闻到了一股淡淡到的药味。“我记得今天方随云会过来。”

周茹看向一边为她凉药的宫女道：“你跟他出宫吧，我现在这样子，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

宫女震惊的额瞪大了眼睛，随后直接跪在周茹面前，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奴婢不会离开小姐。”

“你这又是何苦？”

周茹心中一阵苦涩，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该耽误别人。“奴婢不觉得苦，奴婢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宫女脸上落下两行清泪：“自从小姐将我从牙子手中救出，奴婢便发誓要一辈子伺候小姐，小姐不要赶奴婢走，除了小姐身边，奴婢哪也不去。”

周茹眼中带着诧异，不知觉也落下几滴泪来：“你明明可以......”她不过是自己随手从人牙子手上救下的一个孤女，现在正值年轻，出去之后还能有大好的时光，何必浪费在自己身上。“小姐不用说了，奴婢是不会走了。”

宫女擦干眼泪，跪着上前两步，将药碗递到周茹面前：“小姐还是先喝药吧，身体要紧。”

因为坏了死胎，周茹的身体落下了永远的病症，好在皇上并没有限制外人送药到锁秋宫，否则的话，她只怕撑不到一个月。周茹先将人扶起，才接过药碗慢慢喝起来。经过这一遭，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在这个地方，也不晓得能坚持几年。将药喝完，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这个时候过来的只会是方随云，宫女将药碗收着下去，给两人留下空间。方随云这次过来，只带了些药材和吃食。原本锁秋宫什么都没有，就连被褥都是散发着腐臭味的，还是方随云隔几天过来一趟，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换成能用的。周茹就这样靠在床头，看着他熟练的将药材放到柜子，还顺手打扫了一下屋子，刚醒过来时看见的那个大蜘蛛也被他扫到了外面。“方随云，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