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欧阳方蕾再也没离开过她的房间,婆婆见她如此悲伤,也怕她想不开,派了一个丫鬟秋菊整日陪着她。即是如此,但始终也没说过一句话。下人们送来的饭,除了偶尔喝点汤,其余的总是完整端了回去。杨夫人听下人说了媳妇的情况,也多次去劝她,开导她,然而心已死,哪里还听得下去劝。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这天早上起来,欧阳方蕾突然开口叫秋菊拿梳子来,她要梳头发。并告诉她说想要吃上面雷公码头边的唐家米粉。秋菊听少奶奶开口说话,激动的回答道:“哎!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叫人去买。”
秋菊径直跑到老夫人房间,报告了少奶奶要吃唐家米粉。杨夫人听说后也很激动,心想:这孩子终于想通了。立马吩咐下人赶快去买。下人刚想出门,夫人说:“秋菊,你和他一起去吧,可以一起摧一摧快点。”
“嗯!好的。”
全家总算是出现了一丝少有笑容及轻松的氛围。“快去快回,然后与你们一起去看三少奶奶。”
“好的,这里到唐家粉店半里地不到,我们很快就回来。”
秋菊与另一个下人边说就边走了出去。见两人飞快而去,杨夫人站起身来喊道:“小兰,快去帮我那件暗红色的衣服找出来,我也换上一件喜庆一点的衣服去看她。”
“哎!”
小兰应声走进内房去,夫人随后起身也往内房而去。半盏茶的功夫,秋菊两个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杨夫人已在大堂等着了。随即一行人往三少奶奶的院落而去。一行人走进院落大门,一个老园丁李伯正在给花草浇水,见杨夫人来了,赶忙给夫人问好。夫人也没多说话,径直穿过廊道往三媳妇的后院住房而去,还末进房,就开始喊着媳妇的名字,房门并末关,一行人走进房间,没看见欧阳方蕾,秋菊又去了里屋,楼上楼下所有房间都找了也没有,夫人想莫非出去了,赶紧来到大门口问正在浇水的李伯,是否看见少奶奶出去了。李伯说:“没有啊,我看见秋菊出去和你们来这里我没有离开过。”
夫人着急的说:“哪…哪去了那了呢?”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后院,这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地板全是用青石板铺成,进入天井,廊道的对面是高高的围墙,围墙边种有竹子等植物。靠左边还放有两口大缸,一人多高,站在地上也看不到缸子上面。四个人才能圈起来那么大,里边装满了水,是防火用的。左右两边各有厢房,右边厢房是方蕾睡房,左边的厢房是茶厅,从左边还可以上到二楼,除了围墙的那一方,其余三方二楼有一个连通的跑马廊道。夫人站在天井中间,看着这里又没有后门,到底去那儿了呢?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也没办法了,于是赶紧叫来李伯,叫他马上去商号把老爷叫回来。李伯应声而去。很快,杨老爷与几个家丁就来到了小院。夫人带着哭腔说外面、后院所有的房间都找了,喊也没回应,李伯说也没看见出去,这到底去那儿了呢?杨老爷里屋外屋看了一圈,也回到后院天井,眼睛往四处扫去,眼光突然停在了两口大缸上,往二楼最右边走廊一看,离水缸这么近,一看地面,有水渍,心中一紧,完了。随即飞奔上楼,沿跑马廊道跑到右边往大缸里一看。瞬间朦住眼睛,一个踉跄,差点晕到,楼下人见此,似乎也明白了,众人赶紧上楼,只见大缸里三少奶奶仰面朝上,一身白衣,一头青丝散在水中,早已没有气息。夫人见状大喊了一声:“苦命的蕾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便晕了过去。王书记说到这儿就停下了,对两人说后面的事也不用我说了吧。我也不知道当时欧阳方蕾住的是那一座院子。我们这个院落就在杨家大宅的后面,应该也是杨家的房子。欧阳姑娘住的是不是就是我们这里,我也无法肯定。肖崇万说:“照这样看来,这房子还真有名堂。桥喜哥,把你那东西拿出来,我要先杀贴哈(做法事的意思)”“好,我去取!顺便问伟子看见了什么东西。”
“问不问不要紧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叫你堂客也不要跟去算了。就我们三个人去看吧,不要搞得动静太大,这么多人在这里面住,别吓着大家了。”
王书记也说道:“对,要不然大家听说有鬼,都不敢在这住了。主要是我们这是搞封建迷信活动。”
桥喜哥取以来了香、纸,一杯酒问:“我们在哪儿烧纸呢?”
“你伢儿说在哪里看见有鬼?”
“在后院的楼上,就从这个廊道进去。”
“那我们就去那儿烧。”
“好的。”
于是三人拿着东西穿过廊道而入。进入后院,肖崇万第一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围墙下的两口大缸。想起刚才王书记的叙述,心里已是一惊。而桥喜和王书反而没那么大的反映,因为他们在这儿生活,知道这里的环境。肖崇万虽然一惊,倒不是害怕,他只是认为与王书记刚才说到的景致相吻合。于是他来到天井中细细观察,大青石板铺地,左边上楼,二层跑马走廊,除了大水缸旁没有竹子,只放着几盆盆栽植物外,其它设施几呼和王书记描述的一摸一样。于是问道:“孩子住那间房?”
“就是从楼梯上去左边的房间,他说是开门看见对面房间有东西。”
“那就是左边的厢房楼上。”
“是的。”
“现在厢房有人住吗?”
“有,但是很少来住,是位老师,平日住学校,”几个人见厢房门关着,一扇格子窗户贴着纸也看不见里面,天这么黑了也没点灯。现在正是学生考试期,应该在学校没回来。又去看了右边厢房,也没人。肖崇万于是就在孩子看见东西的左厢房的门外点起了三堆冥纸,纸前摆着三杯酒。然后在天井的四角也然起一堆冥纸,最后回到左厢房前的冥纸旁,抽出三柱香点燃,然后闭目低头念咒施法。念咒完毕后,他端起地上的一杯酒,吞进囗中然后往冥纸的火焰上喷去。一阵水的雾气和香的雾气窜了起来,这时“哐”的一声。在雾中,三人看见厢房的门打开了,一位披着散发、穿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两只手还不停的挥舞着。王书记和桥喜哥惊了一声,下意识的躲到了肖崇万后面,但此时肖崇万心里也一惊,他做了无数法事,但像今天这样真看见鬼了还是第一次。心里也有些紧张了,但强做镇定心想:今天是碰到对头了。心里也没了底,只见他从裤头上取下一窜古铜钱往女鬼面前一伸,另一只手两指指天念动咒语。这时只听那女鬼咳起了嗽。一边用双手把一头散发往身后扎一边在埋怨道:“你们在门口烧烟子做什么啰!搞得我气都出不来。”
随后又是一阵咳嗽,王书记一听声音,马上走上前去说:“原来小李老师你在屋里喔。”
“是,在屋里,我刚在屋里洗个头,被你们的烟又熏脏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李老师眼睛都睁不开的说,肖崇万立即接过话说:“孩子说这里有……”“鬼”字还来出口,王书记拉住了他,对小李老师说:“张家那孩子说,昨天在这里看见一个大老鼠,躲进了屋脚石板下的洞里。我们在洞口烧一把火把它熏出来。”
王书记怕她看清地板上的纸,赶紧走到门口对小李老师说:“小李老师,你先进屋去,马上就好了,我们马上灭了火,把灰扫掉,要不然扫灰时灰尘乱飞,真的弄脏你的头发了。”
“好好好,你们快弄,我也换件衣服。”
说完就关上了门,王书记转过头问肖崇万:“搞完了吗?搞完了把纸灰扫掉,尽量不要传出去,传出去了说我这个支部书记搞封建迷信就不好了。”
桥喜说:“王书记说得对,我刚才去人家那里买这香纸,人家都不肯,说没有,我好说歹说下了保证才卖给我的。”
肖崇万说:“还有最后一个咒语就成了。”
“好的,那尽快搞完吧,桥喜哥,你先去找扫把来,他一搞完,就扫干净。”
肖崇万念完了咒语,结朿了法事,三个人立即打扫了地方。“嘎吱”一声,小李老师的门打开了。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条灰色长裤,一件黑红相间的格子上衣,一头散发也变成两条油光发亮的大长辨子。脚穿一双黑皮鞋,二十来岁,圆圆的脸蛋白净可爱。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埋怨之意,一边提着一捅水出来倒,一边微笑的说:“看你们几个大哥,烧老鼠洞是小孩子干的,你们几个也真有意思还搞这个。”
王书记说:“我们几个听说有大老鼠怕它来厨房乱爬,搞脏锅儿篓罐。才想把它搞掉,天都黑了,也没看见你家点灯,以为你不在家。没与你打招呼,就在外面开干了。”
“那也确实。其实也没关系,这几天不是考试吗?学校都很忙,老师们晚上都在加班阅卷,我都两天没洗澡了,刚好今天下午有点时间我就回来先洗个澡,不开灯不就是不让人在外面看见吗。哈哈哈。”
“是是是,那确实。”
小李老师倒掉了水,就回到房间里去了,他们三个四周观察了一下就要出去了。“王哥、桥喜哥,等一下,我马上就要回学校去,但有个事想请你们帮哈忙。”
听小李老师叫他们,王书记说:“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你只管说。”
“明天考完了,三天后学校取通知书,搞个放假仪式,我们班搞个节目,然后还要欢送高中毕业的毕业生上山下乡,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活动。我们用纸糊了2个罗汉头到时表演用,现在吹在我房子的楼上,今天本来想带到学校去,但回来时去看了看胶水还未干,所以只有再凉在上面。”
三人向楼上望去,只见那两个人偶头吊在那里被风吹着一摆一摆的。小李老师接着说:“这几天我可能也回不来,就怕下雨又打湿了人偶头,所以万一下雨了麻烦帮忙收一收。”
“喔!这个没问题啰!”
几个人走出了廊道来到大堂,几个又坐那里聊了起来。小红妈见他们几个出来了就来问他们情况。王书记示意她轻点说。“搞好了,但烧冥纸这个事是在搞迷信活动,被人知道了不得了,对这个事到此为止了,记住了写?”
小红妈笑着用手遮住嘴轻声说道:“知道了。刚才我也问了伟子看见什么鬼了。”
“他说是什么鬼?白衣长发鬼?”
“不是,他说只看见几个鬼头在那厢房的楼上飘。”
“鬼头?”
三个人同时发出了声问道,小红妈见他们三人露出同样的表情,也吓了一跳问道:“真有……?”
三人都笑了,王书记说:“桥喜哥,你带你堂客去看哈吧,省得今后疑神疑鬼。”
“是是,走!看看去。”
……第二天考完后,伟子就回去了,也再没人提起,就这样这个事就样过去了。转眼间,暑假又过去一个月,小学生们每天只知道玩,大人们都在上班,也没时间管孩子们在什么,每天回来能赶上饭就不错了。也不会去问孩子们的暑假作业做没做。小红他们这些从小在沅江边成长的孩子们,夏天最喜欢的活动就是下河洗澡。从柳树湾街旁的大码头的河边到河对岸的丹山寺崖壁下是这段江最窄处,仅四百来米,水又深,其余地方都有七、八百米。所以几个码头都在这一段。十来岁的小红他们都能轻松的游过来游过去。一天下雨了,小红在家没什么事,望着外面的天发着呆,妈妈在厨房搞午饭。爸爸从外面回来带着一个大包,小红妈看见了问道:“今天带了什么回来了?”
“你妈不是下个月生日吗?我请他们跑常德的船带回些干鱼和皮蛋。生日那天好带回去。”
“这么大个包。”
“是的,多买点,把兄弟姐妹每人都给一点。”
“好好,安排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