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有喜就练起了棍术,有时还专门找来木扁担练习。时间过得很快,有喜俩来来去去的又走了货又来学武,霜降也过了几天了,他估摸该去送桐油了。但是又还没信来。这天,吃过晚饭,躺在床上,这时四光师兄就问他:“有喜,你经常在外面跑,听说现在外面很乱,在打仗,昨天我还听到师傅说,他以前的一个徒弟是芷江那边的,那边现在来了很多粮子(当地人对当兵的称呼),还和当地的土匪打仗,土匪被打得四处逃散,他说现在碰到土匪都不敢乱动手。”
有喜说:“土匪也敢和当兵的动手?”
“是啊,你不知道,现在土匪都有了枪,不敢惹啊,你们常在外面走了这么久都碰到过土匪吗?”
有喜听了他的话正寻思着,他想起财主象魁满满的话,难怪他说今后的货只要现钱,再多给钱也不记账。就是怕世道乱不知道那天说没就没了,还要组织人来护院。有喜突然想起还没回答四光师兄的话赶紧说道:“谢谢师兄提醒,以前我们还真是没碰到过土匪。”
又对长玖说:“如果现在出去,我们要和其他村里的挑夫们结伴而行,多点人土匪也应该不会乱来的。算了吧,想多了也没有用,睡了吧。”
第二天是后溪赶场,快到中午时厨房的叶师傅赶场回来了,他把采购来的东西放进厨房就来到了练武场,叫来有喜说:“我今天在场上看见上次来报信的那个叫远发的了,他要我告诉你俩回去送桐油,他还说这次舒老板自己也去,还邀了其它院子的财主,起码有十来个人一起去。所以他就不过来了。”
“喔,好吧,那我们吃过中饭就回去。谢谢你啊,叶师傅。”
“好,你先练着,我搞饭去了,今天到场上买了肉,吃了肉再回去。”
叶师傅走进了厨房,俩人来到传忠师兄面前告了假,传忠说:“师傅在大堂里和客人说话,你们再去和他说说吧。”
“好的,谢谢师兄。”
说完俩人先回了屋间准备行李,待师傅送走客人后再去告假。下午,他们就赶了回去,来到象魁满满屋。象魁说:“你们回来了,好的,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一来是快年底了,我要去和陈老板对一对这一年的流水,把账清了。二是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赚钱。你也知道我走路没你们快,所以明天须天亮就出发,我还约了其它院子的人在溪口碰头一起走。人多安全点。好了,先回去晚饭吃了好好睡一觉,早点来。”
“好的。那我们先回去了。”
有喜俩象舒老爷告了辞。两天后的傍晚,他们一行十多人挑着八担桐油到了铜湾陈老板的货仓。有喜他们在门口等着,舒老爷和溪口的一个宋老板一起进了陈老板的货仓大堂,陈老板见舒老爷和宋老板来了就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抱拳打着招呼:“今天两位老板都来了,好好好,今天我们晚上去聚贤搂搞一杯。我正要有事和你们讲,来,我们去里屋讲。”
两人也抱拳还礼。跟着陈老板来到了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虽然小点,但装饰精致,墙上挂着山水,几张太师椅,还备有软垫,每张椅子间都有一张茶几。陈老板吩咐伙计送茶来。他们座定后。象魁就说:“陈老板,我们的桐油还在大门外,有七八担。是不是叫他们先去交割了。”
“舒老板、宋老板,你俩莫急,我叫你俩进来就是为了这事。”
宋老板听他这么说:“你叫我们别交割是什么意思啊?是不要我们的货了。”
陈老板忙说:“那里会不要你们的货呢?你们来到铜湾也看见了,现在这里人增加了很多,以前桐油我是先收了装上船运去安江、洪江,现在船都被ZF征去拉军用物资了,我们都搞不到船了。就是搞到了船费也是天贵,承受不了啊。所以我想在这里我先付给你们货钱和工钱,把你们来的这段的账全清了,然后叫你们的挑夫算是帮我做事直接挑去安江算了,从这里到安江是上水船,再加上水路又绕了一个大湾有点远,如果直接挑过去从岩鸡头这个山路翻过去,就近多了,比船还快到达安江,所以从这里到安江恒源昌油号的脚钱我出。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你又不先说清楚吓了我一跳。”
宋老板端起茶杯笑着对陈老板说。陈老板叫来伙计去交待门外的挑夫们把桐油先担进仓库放在那里不要倒出,另外叫他们去客栈先休息去。今晚的住店钱我们出。伙计应声而去。舒老板又问现在桐油为什么这么紧俏。陈老板说:“不瞒你们二位说,现在桐油和猪鬃毛这两样东西特别紧俏。”
“猪鬃怎么也俏呢?”
象魁问道。“你们不知道吗?现在国军在跟日本打仗,而桐油是制造油漆、油墨的主要原料,大量用作建筑、机械、兵器、车船、防水、防腐、防锈涂料,小到枪弹,大到舰船,防锈都得靠桐油(枪械防锈直接涂油,舰船车辆则是刷油漆),所以价格也有些上涨,这次你们回去可以多帮我收些猪鬃怎么样?“行,有钱赚谁不要啊,不过猪鬃可能就靠宋老板多费心了,我只能搞点桐油、粮食一类的,哈哈哈。”
象魁说完,宋老板也说:“这个好办,现在己是下半年了,到了腊月杀年猪了,我先放信出去叫那些屠夫留着猪鬃就行了,在年前一定能收来不少。”
三个老板越淡越来劲。陈老板起身说道:“走走走,我们聚贤楼去边喝边谈。”
第二天清早,按照三个老板商量好了的,陈老板派了一个也是姓陈的账房跟着有喜他们出发。舒老板和宋老板和随从就回去了。长玖是第一次去安江,出铜湾后开始在沿河边的路还好,但是很快就上坡路了,进入了山区,到达了一个叫燕子湾的地方,一条小路挂在崖壁上,下面是深渊,再看上面更吓人,高高的石壁似乎罩在的大家的头上,有一种随时会踏下来的感觉。几声远处乌鸦的叫声更给大家增添了恐惧。七八个人也没有人说话了,只听见那急促的脚步声和扁担在肩上起伏的“吱咔、吱咔”声。走出了燕子湾,大家的气氛轻松了许多。来到了一处向阳处,路边有一个小水井,水井里的水是从岩壁上流下的,人们在下面挖了一个小坑形成的水井。这时账房先生说:“大家刚才爬了这么久的山,也到了响午了,现在休息一下撒泡尿,吃点点心再上路,这里有个水井,大家可以把你们的竹筒里装满起,要不然接下来的路上很远都没有水喝。”
大家停下脚步放下担子,各自拿出在铜湾准备的路粮,长玖取出包裏,拿着蚂蚁布擦着汗来到有喜身边,放下包裹,拿起有喜装水的竹筒去装水,有喜找了一块岩石座了下来开始吃东西,长玖打来了水递给了有喜,也在旁边座了下来吃点心。长玖一边吃一边问:“有喜哥,这一路去都是上坡路吗?”
“也不全是上坡,当然有上坡就有下坡啰,一直要到兴隆街才坪坦一些,等一下我们还要经过一个叫岩鸡头的地方,这个地方是这段路上最高处,也是一个垭口,两边都是树林,经常野兽出没,垭口中的路也不宽大概就两尺左右。长有十多丈,两付担子碰头都需让一方先过。过了这里就是一段下坡路了,今晚我们就在兴隆街过夜。”
“出发了,今晚我们在兴隆吃饭过夜,今晚的饭钱由我们陈老板出,大家小心点走啊,别摔了油桶啊。”
账房先生发了话。听了账房先生的话,大家一阵欢呼声。第二天清早起来,长玖还在体会昨天晚饭中的红烧肉,真是过隐啊。他出来了这么几次了,每次都是自己带的干粮,不是几块红苕就是几个窝头,今天碰到老板请客这好事,谁也没有客气,这七八位挑夫吃着老板的红烧肉,差点把陈老板的账房先生给急哭了,说道:“我回去怎么交差哟!”
大家说道: “先生,别哭啊,陈老板是大老板,即然交待你请我们的客,他肯定也知道我们的肠胃,不用担心啊。”
下午末到做晚饭时间,他们就进了安江城了。他们进了城在街道上都走了一袋烟功夫了,还没到恒源昌油号,长玖心想这安江真是太宽了。这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街道比铜湾那是宽多了,这时一个铁东西“轰隆隆”很快的从他们身边经过,长玖忙问:“有喜哥,这就是汽车吧。”
“是汽车,这都是当官的才有。有些大老板也有。晚上房子里都是电灯,不点洋油灯的。”
这时账房先生叫大家从一个巷子里进去,只见巷子内不远处一栋高大的窨子屋,一座两扇门的大门,大门上方挂着一张(恒源昌油号)的愰子。大家在账房先生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来到里面的天井,长玖四处一看,里面都是两层房,但此时账房并未叫大家停下,而是穿过天井又进入了一个门,原来这里面更宽,四周是一个个仓库。有很多人在忙活着。到了晚上,有喜他们十几个住一个通铺房。长玖在想那电灯是怎么亮的呢?他还看见外面的街道上也有电灯,他想他如果不跟有喜哥出来,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第二天早上,账房先生来到他们的房子里把大家付了工钱。他说他暂时就不与大家回去了。由于近来货物较多,他就住在这里代表陈老板收货出货。他同时交待大家,昨天油号的老板告诉他,最近这路不太平,真的有土匪抢东西,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分开走,一起走过铜湾再分开也不迟。大家吃过早点,相约上路了。这次回去大家都是轻装,只担着一付空油桶和自己的随身包袱,有人说今天走空路,这是难得的机会,来到这里为家人带点什么好东西回去。大家都很赞成,于是他们上了街都挑选了自己中意的东西,有吃的、用的、小孩玩的等等。走在路上,长玖想着包袱里的光洋,似乎听到那“咣咣”的声音,这一次赚了五块光洋,他想想就美。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返回第一天仍然在兴隆街过了夜。第二天早上,那几个溪口宋老板的人说上午要在兴隆采购点货带回去,那就还有有喜俩和松林村的魏哥和米哥四个没事,就叫有喜他们四个先走,晚上到铜湾再碰头一起回去,有喜说好,那就在铜湾客栈等你们。有喜等四个人一早就出发了,经过一段上坡路,眼看就要过岩鸡山了。这时看见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往山下跑来,还一边跑一边喊着:“土匪来了!土匪来了!快跑啊!”
有喜他们听说有土匪,也跟着大家往回跑。大概跑回一里地,看看没动静了,大家也都不跑了,就问刚跑下来的一个大哥,问他有多少土匪。那位大哥说不知道有多少,他说不是他看见的。是那边那位带着小孩的妇女看见的。那位妇女喘着气跑不动了和小孩一起座在了路边。有喜上前问她:“大姐,刚才是你看见土匪了,有多少人?”
大姐喘着气说:“我也没有看清是不是土匪,就在岩鸡头旁边那林子里好像有人。”